墨欽鑒心中暗恨,卻是無可奈何,只能領旨道,「是!兒臣遵旨!」
接著,皇帝高聲問道,「此次江南百姓暴亂一事,朕決定雙管齊下,一面鎮壓暴亂之民,一面撥糧賑災,救濟那些真正的災民!不知道,這領兵一事,派誰去為好?」
這時許久沒有說話的沈德壽捋了捋鬍子,沉聲道,「啟稟皇上,老臣雖然不知道定南王一事是怎麼回事,但是,九皇子畢竟是西音舉國皆知的戰神王爺,若是有九皇子領兵,怕是可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效果,因此,老臣舉薦九皇子殿下。閱讀��
「臣附議!」
「微臣附議!」
一時間,眾人紛紛贊同。
皇帝心中暗暗滿意,面上帶著些笑容的,對墨景睿道,「睿兒,你可願領兵出站,鎮壓亂民?」
墨景睿面上緩緩的浮現一抹笑容,他躬身施禮,緩緩的道,「父皇,古語有云,攘外必先安內。兒臣擔心,內憂未除,何談解除外患?」
皇帝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的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墨景睿抬頭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高聲道,「皇后,母儀天下,為天下萬民之表率,俗話說,上樑不正下樑歪,皇后行事不正,德行有失,豈不正是禍亂之源?不知道父皇要如何處理此事?」
明知道此刻民間生亂一事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墨景睿還是忍不住想要看看,皇帝會如何處置皇后。
現在小漣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若是任由皇后這麼逍遙下去,恐怕,總有一天,那樣的事情會發生在小漣的身上。
他絕對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墨欽鑒聞言,又驚又怒,厲聲道,「九弟!如今洪水泛濫,百姓們民不聊生,你竟然糾結此等微末之事!你如何對得起父皇的教導?」
皇帝也是滿臉不悅,沉聲道,「睿兒不要胡鬧,此事朕稍後和你說明!」
墨景睿毫不退讓,高聲道,「兒臣行事一向行的正坐得端!沒有不可與人言之事!就請父皇當著眾臣子的面,公正嚴明的處理此事吧。」
皇帝面色慍怒,眸中的神色明明滅滅,卻是一言不發。
沈德壽卻是有恃無恐,幽幽地道,「九皇子殿下,這所謂的證人證據,在老臣看來,皆是做不得數的,何來公正嚴明可言?」
墨景睿轉而看向他,淡淡的道,「大將軍此話怎講?這些人難道還是本皇子教唆來陷害皇后娘娘的不成?」
沈德壽呵呵一笑,擺擺手,看似大度的道,「九皇子多慮了,老臣怎麼會這麼想?只是,這清妃一向極有野心,想要問鼎皇后之位,自然會一時想不開心生邪念,誣陷皇后。而這些證據嘛,只要有心,總是能夠做的出來的。您說,對不對?」
「況且,如今最要緊的事情是災民暴亂一事,若是在此緊要關頭,皇后被廢,怕是天下萬民更加惶恐,更容易生變故啊!」
沈德壽這話看似為墨景睿好,可是字字句句都在告訴他,只要你敢讓皇帝處罰皇后,我就有的是方法讓皇帝知道,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而且,此時不宜廢后。
墨景睿看著他嘴角的那抹毫無溫度的笑意,就知道這一次,自己恐怕是輸了。
果然,皇帝只糾結了斷斷的一瞬間,便下令道,「江南百姓暴亂一事,由九皇子和太子全權負責,即日便啟程。」
說著,他看了一眼自己最心愛的兒子,還是道,「皇后身為天下萬民的表率,命其親自在佛前為災民祈福,不得出佛堂一步。什麼時候事情解決了,什麼時候再出佛堂。」
這幾乎已經是相當于禁足的懲罰了,可是,在墨景睿看來,這點懲罰的意味簡直微不足道。
他閉了閉眼睛,其中的那點對於父親這個角色的期待,瞬間便熄滅了。
此時,他心目中只有一個信念,一定要儘快帶著小漣離開這個地方。
而此時,陸雨漣還不知道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可是,此時此刻,她也體會著魂飛天外的感覺。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陸雨漣忍不住拉住段韞鈺的衣袖,渾身顫抖的問道。
剛剛甦醒過來的段韞鈺面色慘白,呼吸十分微弱,星眸中滿是對她的擔憂,低聲道,「小漣,你沒事兒吧?」
陸雨漣張了張嘴,開合了幾次,才說的出話來,聲音顫抖的道,「你剛才說,陸家村被人屠了?整個村子,沒有一個活口?」
段韞鈺點點頭,沒有說話。
陸雨漣渾身一軟,重重的跌坐回了椅子裡,只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發飄,連她自己都幾乎聽不到自己在說什麼。
「金氏,爺爺,還有,還有我的那些小姐妹們?他們,他們都死了?被人殺了?」
段韞鈺無聲的點了一下頭,雖然只有一下,可是那俊臉上滿滿的擔憂之意,讓陸雨漣知道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她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不自然的笑容來,安撫道,「你別擔心,我沒事兒,我不會有事兒的。」
話是這麼說著,可是,她眼中的淚水卻是如同斷了線的主子一般,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洇濕了床褥上那小小的一塊兒。
陸雨漣連忙抬手,迅速了擦了幾次,卻是越擦越多,到最後,索性放棄了這掩耳盜鈴的做法,撲到了床褥中哭個痛快,發出悶悶的哭聲。
段韞鈺面上閃過一抹焦急之色,卻是試了幾次都坐不起來,只能挫敗的閉了閉眼睛,伸出纏滿繃帶的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頂,急聲安慰道,「小漣,你別著急,早在那之前,我已經找到了陸伯父和陸小弟,把他們送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你放心,陸家村被屠的時候,他們並不在那裡。」
提到自己的親人,陸雨漣才抬頭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哽咽著問道,「他們現在在哪兒?」
段韞鈺面上微現難色,連聲音都低了一分,道,「我,我不知道。那天,我帶著他們出逃的時候,被人追殺了。我們逃亡的時候,正遇上災民暴亂,匆忙中,我們被擠散了,後來,因為我一直被人追殺,不敢去找他們,現在也不知道他們到哪裡了。」
話未說完,他忍不住咳嗽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
一直默默的立在一旁的顧月霜見狀,上前一把將陸雨漣推開,從旁邊的小桌子上端過一杯溫度正好的水,小心翼翼的給他餵了下去,著急的道,「段公子你怎麼樣了?有沒有舒服一點?」
陸雨漣心裡一驚,連忙上前在他的前胸後背的幾處穴道那裡按摩著,焦急的道,「韞鈺,你有沒有感覺舒服一點?」
段韞鈺的咳嗽漸漸緩解了下來,但還是說不出話來,不過看到陸雨漣面上的焦急擔憂的神色,他還是擠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斷斷續續的道,「我沒……沒事了……你別擔……心……咳咳咳……」
見他這都這副樣子了,還顧忌著陸雨漣的感受,顧月霜眼眶一紅,忍不住道:「小漣,段公子剛剛死裡逃生,身體還虛弱著呢。你有什麼事情不能等他稍微好一點再問嗎?」
陸雨漣被她說的有些自責起來,愧疚的道,「韞鈺,都怪我,太著急爹和小弟的事情了,沒顧及到你的感受。月霜說的對,那你先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她低垂著頭,神情有些懨懨的出了門。
她沒有回頭,並不知掉在她身後,段韞鈺伸手捂著胸口差點咳斷了氣,另一隻手卻是極力的伸著,想要挽留她,哪怕能多和她說一句話,哪怕只是多看她一眼都是好的。
可惜,她卻還是帶著滿滿的自責與愧疚,頭也不回的走了。
霎時間,失望之下,段韞鈺再也壓制不住,咳得驚天動地,「噗」的一聲,點點紅色隨著咳嗽聲噴灑了出來。
顧月霜驚叫一聲,連忙將人扶住,焦急的連聲道,「段公子,你怎麼樣?來人啊!快叫太醫!」
一口淤血噴了出來,段韞鈺只覺得胸口稍稍輕鬆了一些,咳嗽稍緩。
他一把將顧月霜推開,淡淡的道,「顧姑娘,男女授受不親,你還是別和段某太過接近了才好。」
顧月霜登時紅了眼睛,咬了咬嘴唇,有些委屈的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都傷成這個樣子了,還在顧忌這些有的沒的?」
段韞鈺面無比,淡淡的道,「生死有命,段某即使傷重至此,也不能耽誤了姑娘的名節,以後姑娘就別來了。」
「可是你需要人照顧啊!」顧月霜企圖說服他。
段韞鈺卻是不動聲色,淡淡的拒絕道,「我這裡有丫鬟。」
顧月霜登時急了,上前一步,急聲道,「你傷重正是要人照顧的時候,那些丫鬟哪裡能盡心?丫鬟就不是女人了?剛才小漣在的時候,你怎麼不說男女授受不親的話?」
提到陸雨漣,段韞鈺不自覺的神情都溫和了許多,輕聲道,「她是她,你是你,怎麼能混為一談?」
「怎麼不能?」顧月霜突然想到了什麼,瞪大了眼睛,道,「我知道了,你就是生氣我剛才把她趕走了是不是?所以就是不讓我來照顧你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