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韞鈺身受重傷,氣息奄奄,虛弱無力,聲音也是如同蚊吶一般,卻是一開口就是關心她的話。閱讀
陸雨漣的淚水幾乎噴涌而出,卻又悲她深吸了一口氣死死的憋了回去,顫著聲音回答道:「我,我沒事兒。你放心。」有事兒的是你吧!
段韞鈺聽不到她心底里的話,聽到她安然無恙,便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你沒事,那太好了,太好了……」
墨景睿見狀,揚聲道,「來人!送段公子回王府,務必趕在關閉城門之前回去!」
「是!」暗衛領命,便要將人抬走。
段韞鈺似是被驚動了,原本已經意識渙散的人這會兒突然又猛地一震,提起了精神來,焦急的道,「小漣,快,快……」
他胡亂的擺著手,嘴裡斷斷續續的說著,陸雨漣聽不明白,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
「韞鈺,你怎麼了?你要什麼?慢慢說,別著急啊……韞鈺……」
段韞鈺猛地停了下來,伸手奪過附近掉落的一把短劍,狠狠的刺向了自己的腹部,生生的將自己的腰腹部劃開一道大口子。
瞬間,鮮血便如同噴泉一般噴射了出來,濺了離得近的眾人一身。
饒是這些暗衛常年執行一些不可見光的特殊任務,見慣了生死,這會兒也不由得驚呆了。
一個活生生的人,居然能夠狠下心來在自己的腹部割開這麼一道大口子,這需要的是何等的毅力啊!
「韞鈺,你瘋了!」
短暫的震驚過後,陸雨漣率先了反應了過來,連忙上前手忙腳亂的想要壓著他的傷口止血。
可是沒用的,血流的太快了!
即便是陸雨漣會一些戰場上都適用的急救,可是,在缺少工具和大夫的幫忙之下,她對段韞鈺的傷勢也是束手無策。
一時間,她也只是如同一個普通的古代小姑娘一樣,急的直掉眼淚。
「墨景睿,快點,去找人來幫忙啊!我沒有帶急救包!快回去取啊。韞鈺,你堅持住!你怎麼這麼傻啊!」
段韞鈺卻像是沒有聽到她的哭叫,撥開她按壓傷口的小手,修長的手探了進去,在那鮮血淋漓的傷口中胡亂的翻找著,發出一陣陣「呼嚕呼嚕」的血肉翻攪的響聲。
半晌後,他從傷口中,生生的取出了一塊雕刻的極為精緻的血紅色的玉佩,和那鮮血淋漓的傷口如出一轍,像是用鮮血浸泡出來的一般。
那玉佩是被雕成了一個小狐狸的模樣,只是和陸雨漣原本帶著的那塊不一樣,這塊靈狐玉佩要更大一些,狐狸的樣子也有些不同,但是看得出來是出自同一個工匠手筆。
段韞鈺將這塊血玉放在了陸雨漣的手裡,斷斷續續的說道,「小漣……你拿著……這個,救你哥哥……快……江南……你爹和弟弟他們也……他……」
話還沒有說完,他像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手重重的摔落了下去。
陸雨漣心中一驚,「韞鈺!」
墨景睿伸手在他身上的幾處大穴點了幾下,探了探他的脈搏,安撫道,「別怕,他沒事,力竭昏迷罷了!」
「來人!速速送段公子回去休息!」
陸雨漣手裡捏著那塊尚且帶著段韞鈺鮮血餘溫的靈狐血玉,手上沾染的全是鮮血,帶著溫度的鮮血。
她不敢想像這塊靈狐玉佩出現在這裡代表著什麼,若是靈狐血玉是大月皇室嫡系子弟特有的標誌的話,持有這塊玉佩的人,豈不是就是自己的親生兄弟,大月國的新皇?
大月的新皇在西音?而且很有可能陷入了危險之中?
她到底應該怎麼做?要不要去救這個所謂的哥哥?若是去救的話,自己的身份怕是瞞不住了,那墨景睿該怎麼辦?
墨景睿命人送走了段韞鈺,對著暗衛吩咐道,「你們派幾個人守著,其餘的人一個個的檢查那些禁衛軍,若有發現活口,殺無赦!」
他鳳眸微眯,低沉的語氣中透露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冷厲。
「是!」暗衛單膝跪地,恭敬領命。
雖然他們很自信不會有活口,但還是仔細檢查著每具屍體,畢竟若是真的有人逃了出去,今日之事敗露,怕是整個定南王府都要遭受滅頂之災了。
忙完了這些,墨景睿就看到陸雨漣正出神的在想著什麼,面露苦惱痛苦之色,不由得心裡一緊。
「小漣,你在想什麼?」
陸雨漣猛地驚醒,面上浮現一抹不自然的微笑,掩飾般的道,「沒,沒什麼。」
墨景睿眯了眯眼睛,湊了過來,直直的盯著她的眼睛,挑眉道,「沒什麼?我不信!老實交代!不然的話……」
陸雨漣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擔心被他看出自己的心思,下意識的移開了眼睛,強撐著道,「不然的話,你想怎麼樣?」
墨景睿見狀,眉頭微蹙,知道她有時瞞著自己,卻也不戳破,只是笑眯眯的道:「那我就要吻你了!」
「什麼?」陸雨漣登時破功,差點繃不住臉上的表情,見他竟然真的要湊過來索吻,嚇的連忙將人一把推開。
「你,你幹什麼?光天化……呃,月的,眾目睽睽之下,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墨景睿也不反抗,任由她將自己推得一個趔趄倒退幾步,仍是笑眯眯的。
「好了,別耍小性子了,快到我懷裡來!不然的話,咱們今天晚上可是真的趕不及回城了!」
陸雨漣看了看天色,果然,月亮已經上升道快到正中的時候了,只能自投羅網了。
墨景睿如願的將人抱入懷中,對著留下善後的暗衛道,「你們講這兒打掃乾淨,不要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是!」
這一晚上,雖然成功的縫合了段韞鈺的傷口,他人也沒事了,陸雨漣卻還是輾轉反側,睡不著覺。
等到天邊出現第一抹亮光的時候,她終於決定,等到這邊的事情告一段落,她就悄悄離去,無論如何不能連累墨景睿。
至於自己麼,不論她做什麼,只要日後自己回來不承認,那麼誰能奈她何?
她還是可以和墨景睿在一起的,至於大月公主的那個身份,想必大月新皇,自己血緣上的親哥哥,應該不會難為她的吧?
心中有了定論,陸雨漣才終於能夠安心的閉上眼睛,陷入美好的夢境。
只是,她忘了,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這句話,能夠流傳至今那是絕對有道理的。
就在救回段韞鈺的第二天早上,墨景睿上朝第一件事,便是將自己收集起來的,有關皇后迫害後宮妃子,戕害皇嗣的所有證據證人全都陳列上去。
他腰杆筆直的站在群臣前列,義正言辭的道,「父皇!皇后者,應當母儀天下,為天下眾女子之表率,可是,當今皇后不但不修持自身,引導天下臣民向善,反而利用父皇給與的權利,肆意謀害人命,還請父皇依法嚴辦,告慰那些冤死的孤魂,也為天下臣民做一個表率,以正視聽!」
皇帝隨手緩緩翻看著那些證據,還有地上跪著的清妃等證人,而無論是這些證據還是證人,早就應該被他『處理』了才是。
他看著地上跪的恭敬的墨景睿,眼眸深沉,仿佛第一次認識自己這個一向純良的兒子。
墨景睿對於上頭投射過來的視線毫無畏懼,他曾經是真的信任過這個父皇,可是事實證明,比起父親,這個人更適合做一個皇帝。
墨欽鑒看著皇帝那略有些陰沉的臉色,心中焦急,忍不住跳了出來,對著墨景睿大聲斥責道,「簡直是一派胡言!父皇,您千萬不要聽九弟胡說,便冤枉了母后。九弟他分明就是記恨兒臣揭露他私調軍隊一事,伺機報復!」
墨景睿也不著急,聞言,他淡淡的道,「太子殿下,先不論皇弟是出於什麼心態,首先物證人證俱全,只要父皇肯當朝審理,自然知道孰是孰非,皇兄又何必與臣弟做這口舌之爭呢?」
墨欽鑒雙眼通紅,惡狠狠的瞪著他,怒道,「你!」
只是,多餘的辯解的話他卻是說不出口,原本他是從皇帝身邊的人得知這些東西早就已經被處理掉了,他才有恃無恐的。
誰知道這個陰險的墨景睿不但騙過了自己,也騙過了皇帝,竟然將證據和證人都保留了下來。
難道這次,真的是天要亡我?墨欽鑒一時之間真的有些慌張了,一個廢后的嫡子,哪裡還有資格能坐穩這太子之位?
太子一派的人雖然並不知道內情,但是只要看看太子的神情,哪裡還有不知道的,這次恐怕是真的在劫難逃了。
既然如此,又哪裡還有人敢出來自投羅網?一時間,整個朝堂竟然死一般的寂靜,竟好似這幾百人都不存在一般。
皇帝的眼神不停的在兩個兒子之間徘徊,面色變幻不定,可見其心中的猶豫。
正在這時,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將軍慢騰騰的上前一步,輕咳了一聲,沉聲緩緩的道,「啟稟皇上,老臣有本要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