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王府進宮時,尚且是艷陽當空,等到迴轉之時,已經是燈火漸起之時了。
唉,這事兒要怎麼跟墨景睿說呢?陸雨漣真是愁的頭髮都要白了,只要想到那張總是帶著笑意的俊朗容顏就要沾上悲傷,她就說不出口來。
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陸雨漣拖著腳步,往兩人住的小院走去。
「什麼事兒,讓咱們天不怕地不怕的陸校尉,也唉聲嘆氣的?」突然,不遠處的涼亭中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還帶著有些飄忽的笑意。
陸雨漣尋聲望去,發現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讓她引得她發愁的源頭。
墨景睿獨自一個人坐在涼亭里,歪歪斜斜的靠在石桌上,自斟自飲。
「這寒冬臘月的,你怎麼坐在這涼亭里,多冷啊?就是要喝酒也要回屋裡去喝呀。」
走得近了,陸雨漣才發現,說是喝酒,墨景睿竟然真的就只是在喝酒,桌子上的菜他一口都沒動,早就已經放的冰涼,泛起了油花。
墨景睿見她走近了,斟滿了滿滿一杯酒,遞了過來,笑嘻嘻的道:「剛才,嗝,我好像聽到你在嘆氣,不用說,一定也是有什麼煩心事兒了,來來來,跟我一起喝一杯,今日有酒今日醉嘛。」
他說著,一把就將陸雨漣拉的坐在了自己的身邊,還湊過來偷了個香。
「喂!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陸雨漣一把將人推開,這一湊近就問道一股濃濃的酒味兒撲鼻而來,嗆得她直打噴嚏。
「還有,你身上怎麼這麼冰?你也不怕冷風吹多了,得了風寒。」陸雨漣伸手扶住他歪過來的身子,打了個哆嗦,忍不住絮絮叨叨的抱怨著。
墨景睿也不反駁,一反常態的好脾氣的聽著她的抱怨,仍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靠著她,一邊還不忘了往嘴裡倒酒。
「唉,娘子,你就別管那些了,來,先喝酒。」墨景睿笑眯眯的端著一杯酒,直接灌倒了陸雨漣的嘴裡。
「嘶——這酒實在是太冰了,來人!拿個爐子來,把酒溫上。再準備幾個火爐子過來給王爺取暖。」一杯酒下肚,陸雨漣只覺得渾身都冷,只想打冷顫,連忙揚聲吩咐道。
看樣子,墨景睿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一時半會兒是不會離開這兒了。
墨景睿也不阻止,只自顧自的喝酒,笑眯眯的看著她忙活,片刻後,他才想起來什麼似的,問道:「娘子,嗝,剛才看你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的,怎麼了?宮裡有人,嗝,有人欺負你了?別怕,跟我說,我去給你討回公道來!」
墨景睿一邊打著酒嗝,一邊拍著胸脯,一副要幫著她去出氣的仗義模樣。
「呃,這個嘛,沒有。」陸雨漣借著喝酒的動作,遮掩下了面上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看他這樣子,一定是遇上什麼不開心的事兒了,這個時候,還是別給他添堵了,等過段時間再告訴他吧。
正想著,陸雨漣一抬頭,卻正對上了一張放大了的臉,登時嚇了一跳。
「你幹什麼?人嚇人嚇死人的哎!」她拍了拍胸口,心裡暗道,果然心中有鬼就是容易被嚇著。
墨景睿面上,突然浮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來,自嘲的道,「怎麼?娘子,連你也有事情想要瞞著我嗎?你們是不是,都把我當成是傻子啊?」
陸雨漣皺了皺眉頭,有些擔憂的道,「墨景睿,你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了?」
他這樣子,實在是太反常了!
突然,她腦中靈光一閃,試探的問道,「難道,你知道你娘的事兒了?」
墨景睿連著灌了幾杯酒,「砰」的一聲將酒杯摔在了地上,又將桌子上所有的杯盤碗碟都拂到了地上,仰頭大笑出聲。
「哈哈哈,我叫了十幾年母后大人,竟然就是害死我母妃的殺人兇手!若是我那可憐的母妃知道了我叫她的仇人母后,怕是要從墳墓爬出來掐死我吧?哈哈哈……」
說著,他似是真的看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笑得前仰後合,險些從涼亭的台階上摔了下去。
他果然知道了!陸雨漣心下有些著急,卻是來不及多想。
「哎!小心啊!」陸雨漣見狀嚇了一跳,連忙眼疾手快的將人拉了回來。
墨景睿就勢將人一把拉入了懷中,陸雨漣沒能將人拉回來,反而被帶著一起摔了出去。
兩人重重的摔落在地,不過,她被墨景睿抱在懷裡,護的嚴嚴實實的,並沒有受到半點傷害。
「喂!你沒事兒吧?」陸雨漣推了推墊在自己身下的人,有些擔憂的道。
這冬天的地面凍的比鐵都還硬,剛才她好像都聽到了「咚」的一聲悶響。
這一句話問出口,她卻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陣暈眩之後,被人壓在了地上,緊接著一個火熱的吻鋪天蓋地的壓了下來。
「你……唔……」陸雨漣一驚,剛剛張開口,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被吻了個正著,微微張開的檀口正好讓那不速之客長驅直入。
陸雨漣實在是不習慣這樣幕天席地的親昵,加上身子被凍得帶著微微的刺痛,忍不住掙扎了起來,從兩人相接的唇間,露出一個有些模糊的字音來。
「唔唔……冷……」
墨景睿雙眸微微閃現著紅光,摟緊她纖細的腰肢,更加深了這個吻。
他身形微動,陸雨漣只覺得突然一輕,須臾,溫暖籠罩了自己,下一秒就重重的倒在了厚厚的床褥之中。
陸雨漣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眸中那份燃燒的火焰,心下一軟,漸漸的放鬆了下來,沉浸在這個美妙的輕吻中。
頭上傳來輕柔的觸感,原來卻是墨景睿在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髮絲,讓她稍有的那份不適也漸漸的消散了。
只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讓她明白,這人並不是酒醉衝動,而是深切的愛著自己,她心中突然一動。
如同暖流划過自己的心臟,她慢慢的閉上了雙眼,纖細的手臂緩緩的摟上了墨景睿的脖子,投入的,緩緩的回應著他。
片刻後,他才結束了這漫長的親吻,將頭埋在她的肩窩處,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才有些氣息不穩的道:「雖然我很想,不過,這美好的一夜還是留到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吧,我要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不能委屈了我的王妃。」
聞言,陸雨漣的心柔軟的,像是泡在一潭溫泉里,再熨帖也沒有了。
「好!我等著你帶著八抬大轎來娶我!」兩人相擁而眠,濃濃的情意,盈滿了整個房間。
……
既然事情已經查清楚了,墨景睿和陸雨漣決定,立刻向皇上檢舉皇后的惡性,為自己無辜逝去的母妃討一個公道。
「父皇,這就是兒臣查到的,雖然當年的事情皇后做的非常隱秘,但是,這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兒臣還是找到了幾個當年參與其中的宮人,他們可以作證,當年母妃之死,確是皇后所為。」
墨景睿跪在御書房,義憤填膺的向皇帝匯報了所有調查來的信息。
連母后都不叫了,可見他對皇后的恨意之深,已經到了不顧及宮中規矩的地步了。
陸雨漣也陪著他跪在一旁,也將自己那天躲在太后床下,聽到的事情跟皇帝說了一遍。
皇帝聽了兩人的匯報,只是翻看著手中的摺子,沉默不語,神色不辨喜怒。
墨景睿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催促道,「父皇?」
皇帝放下摺子,淡淡的道,「你遞上來的東西,朕看過了,這些不過是那些宮人的片面之詞,如何能信?」
墨景睿聞言,登時急了起來:「可是,這些人可都是皇后的心腹啊,很多事情皇后都是命令他們去做的,為何不能信?」
陸雨漣也有些不解,附和道,「是啊皇上,臣女可以作證,那天我在太后的床下,的確是聽到了皇后親口所說,當年宸妃擋了自己的路便讓她去死的話。」
皇帝挑眉看了過來,問道,「那天的事情,不是已經查明白了嗎?那夜探壽康宮的人,乃是清妃麼?如何又和皇后扯上關係了?」
清妃?陸雨漣眼前登時一亮,她怎麼把這麼個重要的證人給忘記了?
「皇上,清妃是被冤枉的,那天皇后故意把玉佩趁機塞到了清妃的袖子裡,就是選想要栽贓陷害清妃,後來唯恐事情敗露,她還派了殺手去暗害清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