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雨漣再次睜開眼睛,面前就是放大了的兩張面孔,她有些發愣的與這兩張臉對視了半天,暈暈乎乎的大腦里才反應了過來,之前的倒霉回憶也回到了腦子裡。閱讀
「哎,大夫大夫,我姐姐醒了。」付珊珊高興的扯了扯那個老大夫的衣袖,連聲道。
那老大夫摸了摸鬍子,慢悠悠的道,「這還用說?我的醫術可是這利州城出了名的,小小的風寒和皮外傷還能有問題?」
「是是是,謝謝大夫。」付珊珊高高興興的送了那老大夫出去。
陸雨漣隱隱約約的,聽到她在和老大夫說著什麼湯藥的事情,她這才鬆了口氣,還好有大夫看過病,看來她暫時是死不了了。
「姐姐,喝藥了,這是大夫制好的成藥,讓你先喝這個,湯藥一會兒才好。」付珊珊走進來,端著一碗水,輕快的道。
陸雨漣扶著床板,吃力的半坐了起來,沖她笑了笑,聲音有些沙啞的道,「謝謝你啊,姍姍。」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陸雨漣就百無聊賴的,躺在屋子裡養身體,而付珊珊卻是每天都會出去,經常要大半天才回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段時間沒有再下過雨,而且天氣很炎熱,連一絲風都沒有,不然的話,住在這四處都是漏洞的茅草屋裡,非得病上加病不可。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養病的這段時間裡,陸雨漣每天都很無聊,只覺得度日如年。
等到陸雨漣的病情,好到了能起身的時候,這天出去買糧食的付珊珊回來的時候,有些疑惑不解的道:「姐姐,我今天去鎮子上買東西的時候,看到有人在藥店和糧店附近轉悠,他們身上都帶著刀,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前幾天追殺你的那些壞人。」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故意到附近的村子裡買的糧食。」
「什麼?」陸雨漣心裡一驚,這才想起來,那些人既然從一開始就追著自己,直到離得山門關這麼遠了才對自己出手。他們這麼謹慎,一定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也是,自己最近身體不舒服,腦袋迷迷糊糊的,竟是疏忽了。還好沒有被人抓住,她不由得有些慶幸,對著付珊珊嚴肅的道:「姍姍你做的很好,你聽姐姐說,現在有壞人在追殺我,你跟著我在一起會很危險的,我先給你一筆錢,你,你路上小心,以後到……」
「不,我不走!」付珊珊突然打斷她的話,堅定的道,「姐姐,我要跟著你,我還要考狀元呢。」
「不是,你考狀元和這事兒並不衝突呀,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以後到我說的地方來找我就是了。」陸雨漣有些著急,她萬一跑不掉了,可不想拖累一個小孩子去送死。
「不,姐姐,我沒有身份文牒,是不可能去考試的,就算我挾恩以報吧,我要你幫我,讓我能參加科舉,就當是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付珊珊倔強的拉著陸雨漣的袖子,頭扭到了一邊,卻是不肯妥協的樣子。
陸雨漣挑了挑眉頭,驚訝的道,「你怎麼知道考試要身份文牒的?」
前陣子她也試探過,付珊珊明明就是個普通的小孩子,對於考試什麼的完全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付珊珊抿了抿唇,道,「我,我每天都去鎮上的學堂里,躲在外面偷聽先生講課。」
陸雨漣沒有想到她竟然有這樣的恆心,一旦下定決心就能付諸行動,登時有些驚訝的問道:「那,人家不攆你嗎?」
她也曾經見過這樣的私塾,都會將偷聽的人給趕走的,不然的話,就沒有人交錢讀書,都去偷聽了。
付珊珊搖了搖頭,有些得意的道,「我不是光偷聽的,我給那裡的下人幹活,不要他們的錢,也不吃他們的東西,只要讓我待在那裡就行,他們不會攆我的。」
陸雨漣有些無語,有免費的勞動力,人家當然不會不用了。
不過,這麼看來,這個孩子倒真是個可塑之才。
至少比她強,她現在即使有身份文牒,卻也不能用了,那些人背後肯定是有靠山的,說不定城門口就有他們的人。
算了,大不了老娘就混入丐幫去,陸雨漣心裡惡狠狠地想著,掃視了一眼自己和付珊珊的。
……
「滾開滾開!髒死人了!」一個店小二揮舞著手中的抹布,對著守在牆邊的兩個泥人一樣的乞丐說道,面上滿是嫌棄厭惡之色。
陸雨漣帶著付珊珊坐在屋檐下,兩眼發綠的望著天空,欲哭無淚。
「小山吶,你看天上那朵雲彩像不像棉花糖?」為了不暴露身份,這小山是她個付珊珊起的小名兒,姍姍這個名字太女性化了。
付珊珊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天空,轉頭看著陸雨漣,疑惑的問道:「姐,呃,哥哥,棉花糖是什麼東西?」
「棉花糖啊,就是一種很綿軟很好吃的糖,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了。」陸雨漣越說越覺得肚子餓,她身上是有很多錢,可是,這裡監視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她都不敢拿出來用。
誰知道除了這些明面上的人,還有多少人藏在暗中監視著自己?要知道,即便是混的最慘的墨景睿也有很多連鎖店呢。
「叮叮噹噹」,兩枚銅板落在地上,滴溜溜的滾到了她的面前。
那丟銅板的婦人還一臉憐憫的看著她們兩人,一邊還搖頭嘆息著,「唉,正是兩個可憐的娃兒,都餓成什麼樣了?都開始說胡話了。」
陸雨漣看著這兩枚銅板,面上的表情更加悲催。
要說在現代的時候,她最討厭的人是什麼?裝乞丐就是其中之一,有手有腳的不去工作卻想著乞討,特別的不自尊自愛。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也會成為其中的一員,真是世事無常。
付珊珊明顯也很不習慣這樣的生活,看著地上的兩枚銅錢,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推了她一下,低聲道:「喂,哥哥,你快把錢撿起來,買兩個饅頭去,我好餓。」
陸雨漣只能紅著臉,雖然渾身上下都髒兮兮灰撲撲的根本看不出來,撿起銅板,在一旁的一個茶棚處買了兩個雜麵饅頭,兩人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老闆,請問一下,這裡到京城還有多久?」陸雨漣一邊吃,一邊跟那面容有些慈祥的老闆問道。
那老闆以為這兩人是逃難的,畢竟打仗以來逃難的人可不少,於是他便滿臉都是憐憫之色,想了想,往身後的路一指,道,「你們從這裡一直走,出了城門,再過個山頭,再往東走一個月就到了……」
陸雨漣眯著眼睛,順著那個方向看去,覺得那條路莫名的熟悉,來不及想,只能先問道,「那個,老闆啊,請問,東是哪個方向?」
學校地理教的東西,她就只記得看地圖的時候是上北下南左西右東了,這些東西這個時候完全派不上用場啊。
拿老闆驚訝的看著她,不可置信的道,「你,你不認識路?」
「呃,其實,準確的說,我是分不清楚方向。」陸雨漣頂著那老闆看傻瓜一樣的目光,硬著頭皮辯解道。
果然,那老闆滿臉寫著:這人腦袋不會是有什麼毛病吧?
付珊珊聽不下去了,幾口將最後的饅頭塞了下去,上前對著老闆道,「老爺爺,你跟我說吧,我記性比較好。」
那老闆看了看付珊珊,又看了看陸雨漣,最終還是耐著性子跟付珊珊說了一遍,最後還給了她一個饅頭,憐憫的道:「孩子拿著吧,可憐的娃,跟了這麼一個腦子有問題的大人,真是造孽啊!」
陸雨漣這時候滿頭黑線,只能看向那老闆指路的方向,突然想起來了,脫口而出道:「等等,我們是剛從那個城門進的城啊,那邊不是去利州的路嗎?我們可是剛從利州那邊過來的呀。」
陸雨漣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心裡浮現了一抹不好的預感。
果然,那老闆滿臉都是無奈憐憫,同情的道,「哦,那你們走錯方向了,去京城要往反方向走才是。」
接下來,老闆好心的將路線給她講了一遍。
陸雨漣卻是想哭,這都走了快一個月了,她感覺就像是過了一年一樣的久,兩條腿都快走斷了,要她說絕對是已經環遊地球一周半了,沒想到還是在利州附近轉悠,而且還走錯了方向。
付珊珊擔心的看著她,有些憂愁的問道,「哥哥,我們真的能走到京城嗎?不會到了冬天凍死在路上吧?」
「沒事的,我們當然能走到,曙光就在前方。」陸雨漣給她打氣,見她還是有些擔憂,便看了看四周,見沒人,便壓低了聲音道,「等過了這段時間,那些壞人,應該不會追的這麼嚴了,我就雇輛馬車,咱們一路坐過去,很快的!」
付珊珊這才輕鬆了起來,陸雨漣這才靠在身後的茶棚欄杆上,只覺得自己真是太偉大了,這才是真實的古代版的窮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