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子隱有些迷茫,這樣的雲七夕,確實與曾經有所不同,可是,他卻發現,這樣的她反而更牽動他的心。
單景炎的眼裡已經是毫不掩飾的欣賞,這樣的女子,他從沒有見過。
即便是一直面色平靜的單連城,此刻那幽深的眸子裡,也似有一絲流光閃動。
雲沖的唇角輕輕揚起,臉上有一絲欣慰。而雲風烈卻像是今日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女兒一般,眼神好不詫異。
小路子訝然地盯著她,停止了流淚。
她竟然在引導他為自己脫罪?
「是嗎?小路子?」雲七夕眼底含笑,絲毫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奴才……」小路子不敢說,他不會撒謊,在這樣的場合,他甚至不敢為自已喊冤。
「我想一定是這樣的。」雲七夕說完,站起來笑看著雲攬月,「其實我一直都相信姐姐的,姐姐怎麼可能不是爹的女兒呢,是吧,大娘?」
她突然將話頭遞過去,蘇玉婉反應過來之後,連連點頭,「是啊,這一定是個誤會。」
雲七夕點點頭,看著雲風烈,「爹,你與大娘這麼多年的夫妻,你要相信大娘才是。」說完,她環視了一圈,最後看向大殿上的皇上和皇后。
「皇上,皇后娘娘,為了證明姐姐與大娘的清白,七夕請求換一杯水,再驗一次。」
皇后此時似乎完全糊塗了,疑惑不解地盯著雲七夕,好半響才看著蘇玉婉問,「安國公夫人,你可願意讓攬月再驗一次?」
蘇玉婉連連點頭,「當然可以,真金不怕火煉。」
看著蘇玉婉的態度,雲七夕明白了,雲攬月的確是雲風烈的骨血,之前她們之所以緊張,是因為她們心裡有鬼,知道水被做了手腳。
也就是說,她們其實也不確實雲七夕還是不是當初的雲七夕,尤其是在發現她的手臂上有那塊胎記的時候,她們就更加沒有證據證明她不是。但無論她是不是,她們都打算用這們的方式除掉她,即便今日是真的二小姐站在這裡,也會因為這碗水的問題,驗出她不是雲風烈的女兒,從而斷定她是假的。
好奸詐!好陰險!好狠毒啊!
「小路子,你再去倒一碗水來吧,可千萬不要再出問題了。」雲七夕對小路子的說話時,又放柔了聲音。
小路子看看她,又看看皇后,抹了把臉上的淚,站起來,轉身就往外跑。
「等一下,是兩碗。」雲七夕又叫住了他,糾正了一下。
小路子很快端了兩碗水進來,雲七夕端起其中一碗來到雲攬月的面前,「姐姐,為了證明你的清白,委屈你了。」
雲攬月咬著唇,看向蘇玉婉,看樣子,她都開始對自己的身世產生懷疑了。見到蘇玉婉對她點了點頭,她才伸出剛才割破的手指,擠了一滴血滴進去。
雲七夕再把碗拿到雲風烈的面前,雲風烈同樣滴了一滴血進去。這一次,蘇玉婉與雲攬月都慌忙湊過來看,隨後,蘇玉婉鬆了口氣一般,好不激動。
「融了,融了,老爺,妾身沒有對不起您啊。」
身為男人,尤其是古代的男人,自然對這種事情很是在乎,目前這個結果,倒是讓雲風烈在這麼多朝臣面前挽回了一些面子。
他沉聲道,「此事就到此打住吧,今日是晉王殿下的慶功宴,皇上與皇后在此,這般胡鬧,成何體統。」
「不行。」
沒想到的是,這「不行」二字竟是雲攬月與雲七夕二人異口同聲說出來的。
雲七夕先是一愣,然後笑了,一步步來到雲攬月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姐姐,不要哭,已經證明了姐姐的清白,以後便無人再敢質疑姐姐了。」
雲攬月警惕地抽開手,退後了兩步,驚疑不定地盯著她,哼了哼。
「我是爹的女兒,這自是沒什麼可質疑的,如今事實也已經證明了,可你的身份,還沒給大家一個答案呢。」
就知道她還不死心,即便沒有動過手腳的水,她也要解開心中的疑惑,看看如今的她到底還是不是當初的雲七夕。
還好,雲七夕也正有此意,若今日之事就這樣糊塗地過去了,她今後的日子必定會不痛快。
「是啊,我也是這樣想的,正如大娘剛才說的,真金不怕火煉。」
「七夕,你……」雲風烈有些不可思議,原本褪下去的那股緊張又起來了。
雲七夕拿起匕首,來到小路子面前,他手裡還端著另一碗水。
所有人都緊緊盯著她手上的動作,正
當她要割的時候,雲風烈卻突然捏住了她的手,臉色蒼白得很。
「七夕,爹相信你,不需要再證明。」
雲七夕能感到他的手在發抖。
但云七夕卻很有信心,欣慰地一笑,「爹,沒關係的,今日不給個答案,恐怕女兒以後都不好做人呢。」
拿開雲風烈的手,雲七夕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將手指伸進了小路子捧著的水碗裡,在水裡晃了兩下。
看著雲七夕這般自信,大家的心中似乎已經有了一種結果。只有雲沖,他與雲風烈一樣緊張,鎖著眉頭,緊崩著臉。
「既然如此,安國公就配合一下,證明七夕的身份吧。」見雲風烈遲遲不動,半響沒說話的單燁終於說話了。
皇上開了口,雲風烈不敢不從,緩緩抬起手,卻見到他的手抖得厲害,額頭上都冒了汗珠出來。顫抖著滴下一滴血在水裡,雲風烈緊緊地盯著碗裡,眼神由之前的緊張慢慢變成了不可思議。
走上前來的蘇玉婉和雲攬月看著碗裡,也不吭聲了。
大家都很想知道答案,單燁朝尤萬山使了個眼色,於是尤萬山小跑著走下殿來,朝碗裡看了一眼,頓時喜上眉梢。
「回皇上,融了,融了,二小姐確實是二小姐不假啊。」
此話一出,有人歡喜有人憂了。
雲攬月想陷害她,詆毀她的願望沒有達成,明顯有些失望與不甘,而坐在大殿上的皇后,也明顯沒有料到會是這個結果,折騰了半天,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這不禁讓她更加煩燥。
而雲風烈的臉上卻沒有多少喜色,卻反而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憂傷。
似乎有一塊石頭堵在心裡,雲沖深吸了一口氣,又輕輕地吐了出去,捏緊手心裡的那隻酒杯,突然抬起,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時,神情里竟染上了一抹悲痛。
雲七夕淡然地掃過一張張神色各異的臉,瞥見了單連城眼神中的詫異,嘴角的弧度加大,機靈地朝他眨了眨眼。
只聽大殿上方一聲清咳,單燁淡淡道,「事實已經清楚了,七夕,你受委屈了。從今以後,休要讓朕再聽到任何對她的質疑。」
單燁的話算是對真假身份的事件畫上了一個句號,最後一句話,也算是當著這麼多文武百官的面給她撐腰了。雲七夕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但事實上,雲七夕知道,一開始,單燁的心中同樣存有懷疑,整個事件從頭到尾,他都在聽任事情的發展,他也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謝皇上,皇上寬厚仁慈,既然事情已經過去,就原諒小路子的無心吧。」雲七夕掩藏好心底的情緒,低著頭十分真誠地懇求道。
單燁掃了小路子一眼,冷哼了一聲,「做事毛毛躁躁,還不下去。」
小路子驚訝不已,連連磕頭,「謝皇上開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當他站起來時,感激地看了雲七夕一眼,才快步退出了太和殿。
單燁道,「既然你死而復生,想必是老天爺的指示,看來你這輩子終究是註定要做朕的兒媳婦的,就再擇吉日,與太子完婚吧。」
嗡,雲七夕腦袋如灌進了一萬隻蒼蠅,整個人瞬間就不好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該如何回答呢?謝恩嗎?可那豈不是太委屈自己了?拒絕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豈不是讓皇上顏面掃地?找死嗎?
明顯感到身邊不遠處的有一道目光銳利如箭,朝她射了過來,想必雲攬月這會兒一定是對她恨出新高度了。
「七夕,還不謝恩?」一旁的雲風烈急了,忍不住低聲催促她。
謝恩?拜託,這恩她還真是受不起,她應該是求放過好嗎?
就連至始至終都沒說話的惠妃娘娘都再次將目光投向了她,似乎是對她的遲疑有半分好奇。
「皇上,七夕她……」雲風烈看得著急,剛想說點什麼,卻突然有另一道聲音打斷了他。
「皇上,今日是晉王的慶功宴,不能喧賓奪主啊,太子的婚事可以容後再議,可不要冷了咱們大燕的功臣。」
起先滴血認親的時候,不說喧賓奪主,這會兒一提太子妃這件事,就要容後再議。
呵呵,皇后,你當大家都是傻子嗎?
瞧這意思明顯不喜歡她這個兒媳婦,不想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所以用了緩兵之計。
可她想要緩,雲七夕可不願意了呢,這件事情一日沒搞定,便一日是她的心病,每每想起來都令她寢食難安的。既然這會兒已經攤開來說了,索性就讓她賭一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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