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已經沒有什麼對我很重要了

  於是那日以後,坊間隱隱流傳著一些傳言。

  說皇上之所以除皇后以外,再不納後宮,是因為皇上喜歡男人。

  當然,這些話是不敢往宮裡傳的。雲七夕是聽小路子說了一件好笑的事情,有人自作聰明地給單連城挑了幾個樣貌姣好的小倌兒送來,以為是投其所好,結果被惡狠狠地轟了出去。

  聽完之後她差點沒笑死!想他一高冷尊貴的皇帝形象就這樣被生生地破壞了。

  這事兒怪她,可她真不是故意的!

  再說那日由皇上和皇后親自查辦的掃黃事件,當時被查到的官員有不少,由於此事來得突然,一個個簡直措手不及。

  當然,那種花街柳巷的風-塵場所,在古代這種大環境下從前是被允許的,這麼多年來,男人在外風流已經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突然來了個「掃黃」,一石擊起千層浪。

  女人們高興了,男人們痛苦了。

  雲七夕覺得,沒下一道「一夫一妻」的政策都已經是手下留情。她明白,治病跟治國是一樣的道理,這藥不能下得太猛,得一步一步來,政策的制定得符合整個國家的國情。

  過慣了風流日子,突然要讓那些男人們管好自己的下-半-身,豈不是跟受刑似的?所以也有人會頂風作案,被查到的結果是什麼,既要關押,又要罰款。所罰之款項全部用來資助下崗再就業的培訓工程。

  雲七夕首先擴大了芸姨的錦繡坊,讓願意學習女紅的女子去免費學習。另外又開設了一些就業上崗培訓,而很多的職業對這些古人來說都極其新鮮,比如,美容師,營養師,產後護理等。

  那些因政策下崗的妓-女們,雲七夕根據各自所長,培訓她們的才藝,為她們量身打造了一些職業,比如車模,馬模,服裝模特兒。

  從前那些生意人,只知道賣自己的東西,哪裡知道賣個衣服,賣匹馬還可以讓模特兒來造勢?

  不僅發展了工商業和服務業,朝廷也支持農業大力發展。

  所謂民以食為天,農業才是國之根本。不但減稅,還有獎勵,這大大調動了百姓們務農的積極性。

  總之整個大燕都因為這位皇后娘娘,有了很大的改觀。一些看似不可思議的東西經過試行,證明效果很不錯。

  從此,整個大燕的風氣正了,女人們也有了自己的事業,不再只靠著男人。為了改變自己的生活,就得付出努力,整個社會都是滿滿的正能量。

  這一刻,雲七夕心中的成就感不是從前的任何成就可以比擬的。所謂一人富不叫富,大家富才是富,大燕也進入了最鼎盛的時期。

  春暖花開,百花齊放,新興行業的影響力從京城蔓延開來,直到覆蓋了整個大燕的版圖,連其他的鄰國也爭相效仿。

  春耕時節,整個大地都是一派忙碌的景象,充滿了朝氣,也充滿了希望。

  唯有跪在紅梅峰腳的那個女人,她似乎看不到一丁點兒的希望。

  日暮西下,又是一天過去了,她再一次失望了,只好站了起來。

  由於跪

  得太久,雙腿早已麻木了,起來時她險些站立不穩,靠著山緩了好一會兒,她才挪著沉重的步子離開。

  單子隱站在水井邊,聽見腳步聲,看見那抹纖瘦的身影踏著暮色歸來,神情悲傷。

  這些日子,日日重複這樣的畫面,這樣的失望,他早已經習慣了。

  他將手中的水桶丟進水井裡,提了一桶水上來,往屋裡去。

  已經走到院子門口的雲攬月看見這一幕,一驚,慌忙跑過去,要將水桶從他手中搶過。

  「子隱哥哥,讓我來,您怎麼能做這麼粗俗的事情,會髒了您的手。」

  單子隱卻沒有放手,平淡一笑,「我怎麼不能做?這些事本來就應該由男人來做,難道你認為我是一個廢人,什麼也做不了?」

  雲攬月慌亂地鬆了手,「不,不是,我……」

  單子隱提著水桶往裡走,倒入了廚房的水缸里。

  雲攬月有些難過,「子隱哥哥,您是何等尊貴之軀,如今卻過著這般貧苦的日子,實在是太委屈您了。」

  單子隱手中提著空桶,背對著她,背影有些蒼涼。

  「普通人家不都是這般過日子的?可我連普通人都不如。」

  雲攬月搖著頭,咬著嘴唇,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子隱哥哥,相信我,總有一天,我會打動華神醫的,他一定同意治你的。」

  單子隱緩緩地轉過身來,自嘲地一聲冷笑,「已經不重要了。」

  雲攬月一時激動,上前去抓住他的衣袖,大概又覺得不妥,才又幾分侷促地鬆開了。

  「子隱哥哥,你千萬不要放棄自己,還是有希望的。」

  其實這些日子,她日日說這句話,如今說得自己都快沒有信心了。

  華千秋已經回到紅梅峰好些日子了,她每日去紅梅峰苦苦哀求,可他真如傳言那般古怪,始終不肯現身,她想上山去,就被他的徒弟攔在了山腳,根本不給她機會。

  每次單子隱難受的時候,她都多麼想代他難受,她恨自己太過沒用,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到。

  還有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如今她們身上能當的東西都已經當得差不多了,可是求醫的事卻一直沒有進展,再這樣拖下去,他們就快要沒米下鍋了。

  這些情況,雲攬月雖然沒有說,但單子隱也是知道的。

  次日,單子隱遞給她一塊玉佩,「去當了吧。」

  雲攬月盯著那玉佩使勁兒搖頭,「不,不可以,這玉佩對您很重要,絕對不能當的。」

  單子隱唇角微動,牽開一抹苦澀的笑意。

  「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對我很重要了,如果人連活著都困難,又還有什麼是重要的?去吧,當了在村裡的酒坊里買兩罈子酒,我酒癮犯了。」

  「子隱哥哥,你身體不好,不要喝酒吧?」雲攬月小意勸他。

  單子隱凝視了她一會兒,黯然地別開眼,輕輕一嘆。

  「你可以不去的,如今我已經什麼都不是了,沒有權力命令誰,你也可以不用服從我,說到底,我現在就是廢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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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說得嚴重,嚇得雲攬月趕緊接過玉佩,「我去,我去!」

  臨走時,她在那塊破了一角的銅鏡前戴好了那張人皮面具。

  但凡是要出門,她都必然會戴上人皮面具,以免她的臉引起旁人的側目。

  去集市一個來回得走大半天,取了酒回來時,已經快天黑了。

  剛走進院子裡,便聞到了一陣肉香。

  雲攬月已經有很久都沒有聞到過這種味道了,突然間肉香入鼻,五臟廟都開始鬧騰了。

  她加快腳步朝著炊煙裊裊的廚房走去,腳步卻頓在了門口。

  透過薄煙瀰漫,雲攬月怔怔地望著那坐在灶頭前,正往灶里添著柴火的人。

  他從前英姿風華,尊貴無雙,受萬人景仰。在她的眼裡,他從來都是最優秀,最耀眼的。他從來十指不染陽春水,可是此刻,他挽起半截衣袖,拿起柴塊兒往灶里送。

  雲攬月甚至覺得,他此刻像一個夜幕降臨時燒熱了鍋灶等待女人回家的普通男人。

  她抱著酒罈子看呆了,看得眼眶有些發熱。

  單子隱被灶里突然鑽出的一陣煙嗆得直咳嗽,就站了起來,準備去揭鍋蓋。雲攬月的「小心」二字還沒出口,便見他剛觸到鍋蓋的手飛快地縮了回來。

  雲攬月趕緊放下酒罈子,跑了過去,握住他的手,緊張地問,「有沒有燙到?」

  單子隱輕輕搖頭,那喪氣的表情像是覺得自己很沒用。

  雲攬月將他推到一邊,「我來吧。」

  她手裡包著一張帕子,捏著鍋蓋鼻子將鍋蓋揭開,頓時一股熱氣迎面撲來。

  「哇,好香啊!子隱哥哥,是雞啊。」

  「今天我在院子後面發現了一隻野雞。」

  雲攬月回過頭來,滿臉崇拜地看著他。

  「子隱哥哥,你好厲害啊,不僅抓到了野雞,還能燉得這麼香。我從來不知道子隱哥哥你的廚藝這麼棒,我聞著這味兒,口水都要掉出來了。」

  她故意誇張的語氣讓單子隱有些尷尬。

  他從不會下廚,雲攬月剛開始也是不會的,可他們總要吃飯,被一群下人們伺候著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好多不會的東西都得學起來。

  這些日子,單子隱偶爾看雲攬月下廚,也了解了大致步驟,今日燉這一回雞湯,他是很忐忑的,很怕做得難吃。

  從前身居高位,處理過很多的大事,他都沒像這樣忐忑過。

  雲攬月興奮地拿著筷子嘗了嘗味道,單子隱仔細地盯著她的表情。

  嘗過之後,雲攬月的眼睛微滯了一瞬,很快又恢復了笑容。

  「我覺得呢,吃雞要喝湯,有必要熬上一大鍋湯,嗯,就是這樣。」

  說著,她摻了兩大瓢水進鍋里。

  而單子隱也是明白了,想必是鹹得下不了口。

  當雞湯終於端一了桌,雲攬月將酒罈子抱過來。他們剛剛落坐,還沒來得及開動,便聽見院子外面傳來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