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雲七夕看見了李倩一雙紅腫的眼睛。
她張口正要說什麼,雲七夕做了個噤聲的姿勢,指了指隔壁,讓她戴上斗篷的帽子,跟著她一起出了客棧,坐上馬車,回了晉王府。
那一天晚上,跪在李安的墓前哭泣,企圖輕生的人正是她,李安的女兒李倩。
也就是當初單子隱剛納了太子妃不久,傳言在太子府里上吊自殺的那個滕妾。
她沒有死,可她現在生不如死。
她連死的心都有,所以也不怕說出真相。
「我當時在太子府不受寵,無意間結識了向陽,受到了他的引誘,我那時以為自己找到了真愛。可太子很快發現了這件事。
這種事情是要浸豬籠的,可太子答應給我們一個機會,但我必須要死掉,才能離開太子府,所以才有了我吊死在太子府的事情。
我的父親當時並不知道我與向陽的事,所以才會在國公府的回門宴上做出那種過激的事情來。事後,應該是太子告訴他了。
我爹恨鐵不成鋼,見到我的時候恨不得打死我,但我終歸是他女兒,死而復生他們更多的是慶幸。最後就狠狠地把我罵了一頓。可是我跟向陽的事情已經發生,沒有辦法挽回了,太子大概是以我犯的錯來要挾我爹,讓我爹不得不配合他,甚至拿他的命來換我的命。
可是向陽變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對我好,他如今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我爹死了,我的人生看不到一絲希望,我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了。」
「你覺得你爹死的不值,那你就要為他報仇啊!」雲七夕適時接口。
「報仇?」李倩驚訝地看著她。
「嗯,報仇!」
思緒到此為止。
回到晉王府後,李倩的眼淚一直就沒有停過。
「我真沒想到,向陽竟然這般無情,更沒想到,我們都被太子利用了。」
「我父親是為了保我一命才死的,可我卻跟了一個不值得的人。」
李倩此刻流的都是悔恨的淚水。
「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說這些也沒用了,如今你就住在這裡吧,你原來的地方不安全,也就不要回去了。」
就在她帶李倩回府的第二日,戈風帶回來一個消息。
向陽從客棧逃了,他們以前所住的那個院子昨夜失了火。
聽完消息,李倩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面色慘白。
雲七夕盯著她,雖然一切的一切都因她的一個錯誤而起,可她此刻有些同情她。
「你看,你以為你替他隱瞞了他就會輕易地放過你?天真了!」
李倩搖著頭,淚水不停地滴落下來。
雲七夕也不勸她,由她哭。
好一會兒才哭聲漸小,她突地在雲七夕面前跪下。
「晉王妃,求你帶我進宮,我要在皇上面前說出真相。」
「好!」
她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可是,既然他們的住處都被燒了,說明對方已經知道暴露了,已經想殺人滅口了,他一定會想辦法阻止她們的。
如何進宮?還需考慮!
次日,雲攬月突然登門。
想
想她似乎跟她有許久都沒有交集了。
她的臉上依然蒙著面紗,估計仍上的傷也沒好到哪裡去,倒是她的態度變了不少。
不再像以前那樣囂張跋扈,平和了許多。
「太子妃怎麼有空來我這裡?來看我笑話?」雲七夕語氣平淡。
雲攬月看著她,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才終於道,「七夕,我知道我不該來找你,但是我也是實在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你覺得就算你的臉能好,他的心還能回來嗎?」
雲七夕近乎殘忍地說。
雲攬月黯然地垂著眸子,「我不是為了我的臉,我是為了他。」
聽完此話,雲七夕抬眸看向她,仿佛知道她此行來的目的了,可她假裝不知。
「他怎麼了?他這些日子應該高興壞了吧?怎麼?打擊了晉王不夠,連我這個女人也不想放過?」
雲攬月搖搖頭,有些難以啟齒地努了努嘴,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是因為子隱哥哥他近來身體不太好,所以……」
「身體不好找太醫啊,找我做什麼?」雲七夕搶白道。
「太醫們都看不出什麼問題,而且子隱哥哥她也似乎不願意找太醫,可我已經看到他好幾次十分難受了,我也很心痛,七夕,你能不能……」
「不能!」雲七夕斬釘截鐵地打斷她,冷笑一聲。
「你不覺得你太可笑了嗎?你心疼你的男人,我的男人還在牢里呆著呢,難道我就不心疼?我巴不得他死,怎麼可能救他?你就不怕我下毒?」
雲攬月一驚,似乎先前也沒有想到這一岔,此刻聽她這樣一說,頓時眼睛裡寫滿了後怕。
「七夕,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太子的嗎?你難道一點兒都不念舊情?」
雲七夕哈哈笑了兩聲,像聽了一個笑話。
「我要是念舊情的話,你該哭了。我只能說那時候是我眼瞎了。」
雲攬月沒再多做努力,估計是真的怕她下毒害。
她走了之後,雲七夕陷入了沉思。
太子得病的事雲攬月沒有騙她,之前張沁雪就已經跟她說過了。若不是十分嚴重,以雲攬月的性格也不可能放下身段來求她。
可是這太子得了什麼病?為什麼之前一點預兆也沒有?
正想著,李倩從一邊走了過來,看她的神情,剛才雲攬月的話她都聽見了。
「太子生了奇怪的病,你怎麼想?心疼嗎?」
李倩冷笑中夾雜著苦笑,「心疼?我心疼他,誰來心疼我?我的一切是誰造成的?我是有錯,可是我的錯讓我一個人受懲罰就好,為什麼連我的家人也不放過?如果他真的突然得了什麼奇怪的病,那也許是報應吧!」
雲七夕贊同地點點頭,「你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我也認為,這是報應。」
他的報應還沒完呢!
可是,她要怎樣順利把李倩帶入宮呢?
她左思右想,最後還是決定來一趟太子府。
還未到太子府,就看到一堆東西從太子府里丟了出來,緊接著一個人被推了再來。
「拿著你的東西趕緊走吧。」太子府的管家十分不客氣。
那人忙去撿地上的大包小包,又不住地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走。」
雲七夕上前攔住那人詢問,「怎麼了?太子殿下如何對你這般?」
那人回頭看了一眼,見那管家已經進去了,這才委屈地倒了出來。
「我是天下茶莊的,誰都知道我們天下茶莊的茶是最好的。今日太子差人來說,讓我們把最好的茶葉都送到太子府來,可是太子殿下一樣也沒看上。」
「就為買茶葉啊?」雲七夕覺得有點蹊蹺。
這單子隱平日裡在人前不都是裝得人模人樣的?他的惡劣通常都藏得很深。
「是啊,哎!」那賣茶的到現在都還有點想不通,搖頭嘆氣地抱著自己的東西走了。
太子府的門是打開的,管家正好不在,沒人攔她。雲七夕便一直朝裡面走去。
她來太子府的次數有限,可記性好,憑著記憶朝著單子隱的書房走。
遠遠地,她看到衛詠蘭端了茶朝著書房走去。
「殿下,彆氣了,我給你泡了上好的西湖龍井,還是我爹南行時帶回來的。」
「出去!」
雲七夕走到門口,剛好聽到了單子隱不悅的聲音。
衛詠蘭身子一抖,並未出去,而是將手中的茶放在了桌子上,單子隱突地拔高了聲音。
「出去,沒聽見?」
呵,這聲音,中氣十足,不像是有病啊!
被這麼一吼,衛詠蘭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趕緊又重新端起茶盤,轉身時看到了雲七夕。
「你,你怎麼在這兒?」
單子隱回頭,也看到了雲七夕,倒沒有意外,奇怪的是那種不耐煩的氣息反而散去了不少。
「我來找太子的,需要跟你先通知一聲?」雲七夕回話也不客氣。
衛詠蘭本就委屈,此刻氣得臉色通紅,可是當著單子隱的面,她又不好發作。連單子隱自己都沒有說什麼,她只好氣呼呼地端著茶盤離開。
「找我有事?」單子隱語氣平淡地盯著她。
雲七夕跨進去,淡淡一笑。
「我是來跟你談條件的。」
單子隱眉頭一挑,思量了一會兒,淡淡一笑,「有什麼條件可談?」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雲七夕進來以後也在仔細觀察他,若真是有病,從面色上也能看出個幾分來。
按理說,單連城入了獄,他應該是最開心的那一個。可是他的臉色看起來確實不太好,整個人似乎瘦了,眉宇間也都透絲絲疲憊。
「用治好你病的藥來換單連城的一命。」
單子隱的眼底浮起一絲冷冷的笑意,抬起頭來,一步一步走近雲七夕。
雲七夕沒有退縮,就那麼平靜地站著。
他走到她的面前站定,盯了她一會兒,才緩緩說道,「不是我要他的命,是父皇要他的命。」
雲七夕眼梢微抬,想了想,輕吐了一口氣。
「看來太子殿下是不願意交換了,看來我這一步棋是走錯了。那好吧,祝太子殿下早日康復!」
她轉身正準備離開時,單子隱在她的身後說,「別想著找證據了,父皇不會相信的。」
雲七夕沒回頭地冷笑,也沒回答他的話,繼續往前走。
如果沒有變故的話,李倩此刻已經坐著單寶珠的馬車入了皇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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