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到順城的時候,雲七夕就發現,順城像是在慶祝什麼節日一般,似乎很熱鬧。
傍晚時,一行人換過了衣服,在客棧吃飯,雲七夕特意問了掌柜,才知道,原來是趕廟會。
雲七夕是一個愛湊熱鬧的人,聽掌柜這樣一說,趕路一天的疲勞似乎一下子就飛走了。
楚凌雲看出了她的心思,說道,「七夕,你想出去,呆會兒吃完了飯,咱們就出去看看這廟會。」
掌柜笑道,「幾位客官是外地來的吧?這會兒的廟會才剛剛開始,要晚上才熱鬧呢?那火龍啊,各種各樣的彩燈啊,要晚上看起來,才好看。」
等他們吃過飯,天也黑了,雲七夕拉著巧兒就跑了出去,楚凌雲笑望著她的背影,跟在後面。
街上的人陸陸續續地多了起來,雲七夕走入人群中,放慢了腳步。只見各種的彩燈亮了起來,五顏六色,特別漂亮。
其實,身為現代人的雲七夕見過的好看的東西多了去了,都市的霓虹能不比這些漂亮幾百倍?可那些都已經離她很遠很遠。
從大燕離開,這一路走來,安靜的時候,她的心靜不下來,這會兒淹沒在這熱鬧里,心卻反而寧靜了不少。
「二小姐,你看,那個荷花燈好漂亮!」
「還有那個,你看你看……」
巧兒驚奇地一會兒指指這個,一會兒指指那個,雲七夕點點頭,「嗯,好看。」
天空突然划過一道亮光,雲七夕停下腳步,望著天,自語道,「要下雨了嗎?百姓們好不容易趕一回廟會,卻要下雨,是不是太掃興了?」
「不會的,即使下雨,廟會也會繼續下去。」楚凌雲走到她的身邊,回答她。
「大雨也燒滅不了大家趕廟會的激情?」雲七夕挑眉淡淡笑問。
「嗯。」楚凌雲笑著點點頭。
「二小姐,你看。」巧兒突然又大叫起來。
順著巧兒的目光看過去,只見街頭,一條長長的火龍正被十幾個青年男子舉著奔了過來。原本擁擠的百姓都自覺避讓到了一邊。
這條火龍很長,也很漂亮,長長的火龍在十幾個青年的配合下,擺出各種的形狀,正如一隻活龍蜿蜒而來。
火龍來得很快,百姓們如潮水一般擠過來,雲七夕和巧兒被擠向一邊,而楚凌雲卻被擠向了街對面。
楚凌雲擔心地看了過來,雲七夕站好之後,朝他安慰一笑,給了他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
火龍在街中心停了下來,在大家讓開的場地上舞了起來,百姓的叫好聲此起彼伏。
天空再次划過一道閃電,不一會兒,就下起了小雨來,但觀看的百姓似乎完全沒有受到雨的影響,反而是看著在雨中跳躍的火龍,更加興奮了。
而這一切對雲七夕來說,只是一時的新鮮,看了一會兒之後,就覺得無趣了。視線無意識地移向別處,卻是突然震住了。
她好像看到了一張銀狐面具,她甚至看到面具下的那雙眼睛正望著她?可是,怎麼可能?他不是應該在大燕的晉王府嗎?火龍從眼前卷過,當她再朝著那個方向看過去時,卻又見了。
難道是她的錯覺?或者說是另一個人,只不過是戴了一張一模一樣的面具罷了。
一定是這樣!
突然,舉著火龍尾巴的那個男子絆倒在了地上,尾巴著了地,燃燒了起來。火勢蔓延得很快,從尾巴一路往上走,幾個舞龍的男子慌了,毫無章法地舞來舞去,想要滅了火,可他們越是這樣,火勢越旺,下的小雨也似乎起不了絲毫滅火的作用。
圍觀的百姓也慌了起來,畢竟這條龍又長又大,一燒起來,就是通天的火光,尤其是站在前面的人,被這火勢嚇得拼命往後擠。
「七夕……」楚凌雲在對面喊,可他的聲音淹沒在了百姓的尖叫聲里。
雲七夕聽力好,她聽見了,她看見他很急,想要過來,可是隔著一大堆火,又有一群百姓不停地擠,他過不來。
一群人擠得他們一再後退,退無可退,最後身子都抵到了店鋪的門板上。
「二小姐。」巧兒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場面,嚇慌了。
此時整個火龍都燃了起來,整條街都被火光照亮,每一個百姓都有一種被炙烤的感覺。百姓們終於想起,他們應該逃,而不是退。於是,所有人這才開始四散逃竄。
「巧兒,我們走。」雲七夕伸手去拉身邊的巧兒,卻撲了個空。
她猛然轉身,眼神四處尋,卻哪裡有巧兒的影子。可她剛才明明就在她的身
邊啊。
「巧兒……」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雲七夕有點急了,可喊出來的聲音統統被淹沒了。
朝對面望去,通天的火光下,她已經看見對面的情形,也不知道楚凌雲在哪裡。
突然,身後的門打開了,一隻手將她拽了進去。
砰!門關了起來。
屋裡沒有點燈,但因為外面火光很亮,透過窗戶紙照進來,屋裡的情形也隱約可見。
巧兒就在不遠處看著她,可她發不出聲音,因為她身後有一個蒙面男子緊緊捂住了她的嘴。巧兒眼睛瞪得很大,明顯很著急,可她想要表達的話,通過眼神完全表達不了。
雲七夕深吸了一口氣,甚至笑了笑,似乎這一切早在她的意料之中,鎮定地道,「放了她吧,我跟你們走。」
那個蒙面男子的眼神里閃過一絲詫異,朝暗處使了個眼神,於是從雲七夕的背後走出一個人,用一條麻繩將她整個人捆了起來,雲七夕一直都靜靜站著,一動不動。
巧兒拼命地搖頭,急得都快哭了,可是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什麼也做不了。她拼盡全力想要掙扎那個蒙面人,蒙面人似乎煩燥了,手刀劈向巧兒的頸後,巧兒頓時就暈倒在了地上。
「巧兒!」雲七夕盯著倒在地上的巧兒,喊了一聲,隨即瞪向蒙面人,「你不講信用!」
看不清蒙面人什麼表情,卻能看見他眼底的冷嘲之意,他一步步走到她眼前來。
雲七夕不甘示弱地瞪著他,卻是突覺後頸一痛。最後的意識里,她聽見身後的人問道,「那個女人怎麼辦?」
蒙面人冷冷回了一句,「扔到江里餵魚。」
當她醒來時,只感到自己躺在一個潮濕的地方,眼睛被一條黑布蒙著,她什麼也看不見。她動了動,可渾身都被麻繩綁著,她動不了。
想起失去意識前發生的一切,她鎮定了下來。用其他的感觀去感知周圍的環境。
她能不時聽見滴滴噠噠的水聲,一下,一下,卻帶著回音,鼻子裡是全是潮濕的味道。
依她多年活動在野外的經驗,她判定,她所在的地方應該是一個類似山洞一樣的地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聽見了腳步聲,從腳步聲斷定,來人應該不止一個人。那腳步聲在她面前停了下來,透過黑布,她能感覺到一點亮光。
一隻手將蒙著她眼睛的黑布摘去,雲七夕被眼前的光刺得眼睛一眯,好一會兒,才慢慢適應了光線。
這裡果真是一個山洞,兩隻火把在她的眼前燃燒著,拿著火把的人是一男一女,完全陌生的兩個人。男人闊臉大鬍子,女人裝束普通,看著倒不像個混江湖的,而像一個普通村婦。
這火把的火光讓雲七夕記起廟會上的情景,盯著男人冷冷問道,「巧兒呢?」
男人冷笑一聲,「自身都難保,還管得了別人麼?」
「巧兒呢?」雲七夕再問,聲音更冷。
男人見她急了,反而笑了,極緩慢地說道,「我已經讓人送她去江里餵魚了。」
雲七夕盯著他,眼神如刀,聲音極涼地道,「人在江湖混,講的是個誠信,不過,想必你們是沒有這個東西的,畢竟,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男人臉色一變,不想再與她對話下去,轉過身對女人道,「搜。」
「是。」女人將手中的火把交給男人,走到雲七夕身前蹲下,在她的身上摸索了起來。
見此狀況,雲七夕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極為開心,不是冷笑,不是苦笑,是那種真心覺得極為可笑而發出的笑聲。
女人把她渾身上下都摸了個遍,站起身,對男人說道,「爺,沒有。」
「哎呀我去!我真是無力吐槽了我,我說大姐,你以為什麼人都能稱爺啊?你這真是比叫爺爺還驚悚你知道嗎?」
聽見她的嘲諷,男人轉過身,看著她似笑非笑的樣子,冷冷道,「東西在哪裡?」
雲七夕明明被綁得十分結實,卻半點不慌張,看起來十分閒適,顧左右而言他地笑道,「我還以為這一次你家主子能有點什麼新鮮的劇情呢,結果全是套路,半點懸念也無,這智商啊,有待加強啊。」
男人突地有些不耐煩了,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狠狠道,「少廢話,東西在哪裡?」
雲七夕別開臉,卻依然笑著,「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連我住的客棧你們都搜過了吧?」
男人眼底殺意突現,「你認為我就不敢殺你?」
「難道你敢嗎?」雲七夕笑得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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