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困

  第72章 困

  「小姐,我剛剛出門買東西,門口那裡突然多出兩個護院兒守門給攔住了,還說以後小姐吃喝都由府里供給,無事不要出門。」

  房媽媽的臉上帶著困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惶,對沈時宜說到。

  沈時宜此時在小校場散步,她額頭上有個傷口,雖然額頭上只一層皮兒,看著嚇人罷了,房媽媽卻千叮嚀萬囑咐沈時宜不能劇烈活動,省的傷口長不好留疤。沈時宜聽話的不亂動,她也不想讓自己額角留下難看的疤痕。而且她皮膚白,若是有疤,會十分明顯。

  繞著小校場走了幾圈兒,身體微微發熱,沈時宜就停下了腳步,看向神色擔憂的房媽媽。

  「媽媽不用憂心,我額頭有傷,這幾日正好在家養傷。等額頭的傷口長好了,我再帶你出門兒。」

  見自家小姐神態自若,房媽媽也跟著鬆了口氣,小姐胸有成竹就好。

  「小姐,老奴燉了燕窩,給您補一補,您趁熱回房吃一碗吧。吃了飯,該換藥了。」

  沈時宜從善如流,回到房間吃房媽媽精心準備的早餐。

  咬了一口千絲酥,沈時宜滿臉滿足,「媽媽,您的手藝,獨一份兒,我出去就特別想這一口兒。」

  房媽媽臉上笑的慈祥,「喜歡就多吃些,老奴天天給您做。」

  「媽媽,您也教練我們,以後小姐出門,我們也能跟著給小姐做。」

  小夏湊過來搭話。

  這次沈時宜出門半年,兩個小丫鬟悶壞了,以前待在梧桐院兒沒覺得,眼下有了二小姐,她們心也跟著活絡起來,就想什麼時候跟著小姐一起出去。

  沈時宜聽了小夏試探的話,也跟著點頭,「你們兩個是該多學學,省的勞累房媽媽一個人。」

  雖然沈時宜還沒有鬆口說帶她們兩個出去,卻總歸是個好的信號,小夏和小秋簇擁著房媽媽,就要去學千絲酥。

  「你們去吧,我去練字。」

  沈時宜放下碗筷,說到。

  房媽媽這才帶著二人去廚下,從和面開始,精心教導。

  沈時宜則進了書房,將袖口的兩張圖拿出來看了一眼,又放回袖口,開始研墨。

  寫字可以靜心,沈時宜提筆就是一個多時辰,還是房媽媽端著新出鍋的點心過來,沈時宜才停下手,將毛筆擱在一邊。

  「這是新出鍋的千絲酥,小夏她們親手做的,小姐嘗嘗正不正宗。」

  沈時宜夾起一個,咬了一口,點點頭,「好吃。」

  小夏和小秋在門口等著,聽到小姐這般說,也是高興不已,「小姐您等著,我再去做些,咱們晚上再就著粥吃。」

  說著,小夏帶著小秋高高興興的往廚房走了,書房中,房媽媽含笑看著兩個小丫鬟的背影。

  「她們兩個都是沒心機的,主子喜歡,也不能一天三頓的吃啊。」

  說著,轉頭看向沈時宜,「這裡原來是老太爺的院子,老太爺愛清淨,不理俗事,所以,那些有上進心的,都找關係調出梧桐院兒了。後來,大小姐從這裡走了以後,這麼多年,也只有這兩個沒心眼兒的跟我做個伴兒。」

  房媽媽說著,看向沈時宜,「您祖母,大小姐當年,也在梧桐院兒住了許久,當時跟老夫人和大少爺鬧了矛盾,不許她出門,大小姐還是鑽狗洞出的梧桐院兒呢。對了,我還記得,那狗洞在廚房後邊兒泔水桶旁邊兒。那天晚上收泔水的小哥兒過來,我提泔水的時候還看了一眼。嗨,我真是老了,怎麼突然跟二小姐說起您祖母當年的糗事兒了,您可別跟別人說,大小姐雖然早逝,也是個要面子好強的,不然,也不會在津門找了夫婿又闖下家業。」

  沈時宜就好像靜靜的聽房媽媽講古一般,神色安靜,房媽媽也是一臉回憶,說到後面,房媽媽才反應過來,「快午時了,老奴去給您做午飯,小夏那裡,應該做了不少,您放心,那千絲酥雖然看著精緻,卻是個耐存耐放的,下次您出門兒,當乾糧也是使得的。」

  「嗯。」沈時宜點頭,「中午我想吃些肉,昨天流了血,今兒可要好好補一補。」

  「行,小姐想吃什麼,儘管跟老奴說,老奴上天入地給您找出來。」

  房媽媽端著點心出去,沈時宜重新拿起筆,練字可以靜心,沈時宜的字,明顯比早些時候好的多了。

  這是沈時宜回到京都的第三天,若是往日,她無論如何也要去內庫司銷假報導了,畢竟上郡的事務是她主持的,她這個主理人總要在陛下面前有個交代,否則一個居功自傲的印象,就能抹殺沈時宜大半的努力。

  只是此刻的沈時宜卻看不出半點兒心急,踱步在校場慢悠悠的走著。甚至還去房媽媽說的狗洞那裡看了一眼。

  這三日,可以說是她將近五年來,最悠閒的時間,什麼都做不了,只每日從早到晚的看著日頭升起又落下。

  「小姐這是在看什麼?」

  房媽媽出現在沈時宜身後,輕聲問道。

  沈時宜回過頭看了一眼房媽媽,「在看這些梧桐樹,長得真好,如此粗壯,沒有幾十年的功夫長不出來吧?當年祖母居住在這裡,不知道有沒有一顆是她親手栽種。」

  房媽媽將手中披風給沈時宜披上,溫和道,「自然是有的,這院子中的樹,隔三差五的就會補栽一棵。這樹就跟人似的,從栽種時候的細細一棵,前十幾年的時間便長成參天大樹,看著枝繁葉茂,很有氣象,實則根基不深,哪年風雨,還倒了一棵。這後十幾年,好像沒有變粗也沒有變高,實則根基越扎越深,也經得起風雨了,只是有時候年景不好,雷劈或者蟲害,一個不小心,就會折上一兩棵。」

  「是嘛?」沈時宜站在圍牆根兒下,看著牆邊的的粗壯梧桐,伸手撫摸,「這幾棵一定不是祖母補栽的,俗話說的,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這樹皮如此粗糙,定然是有些年份了,我祖母在的時候,這幾棵樹就已經有了,房媽媽,我猜的對不對?」

  房媽媽頓了瞬間,「自然,這幾棵聽說花匠說,是年份兒最長的。」

  說完,替沈時宜將披風攏了攏,「小姐,這裡是東牆根兒,陰的很,您還是別在這裡久待了,省的過了陰氣兒害病。」

  沈時宜展顏一笑,「我這個人糙的很,不是嬌養長大的,這些小小不言的陰風邪氣對我沒有用,當年我在關外凍了十幾天,一碗薑湯下去,又重新活蹦亂跳了,可是讓些有心人失望不已。」

  房媽媽站在沈時宜身後,半晌才勉強掛上一絲笑意,「回吧,巷子外頭不知住的什麼破落戶,吵吵嚷嚷的,擾了您的清淨。」

  「嗯,回吧。」

  沈時宜不再堅持,緊了緊披風往回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