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道理,她們兩個之間也沒有什麼矛盾,陳玲瓏也不敢對李悅竹怎麼樣。
她們兩個手中都捏著對方的把柄,但陳玲瓏也不傻,她揭穿了李悅竹,頂多讓這個假男人身敗名裂,而李悅竹若真的想揭穿她,那她就可能會被浸豬籠,那才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陳玲瓏看似來勢洶洶,其實也只是一個紙老虎,被張德一拽,陳玲瓏就老實的待在原處了。
雖然肢體上沒有了其他動作,但嘴裡仍舊罵罵咧咧。
「你別以為自己多麼了不起,別人看得起你是給你面子,自己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瞧瞧你身邊的那個小賤人,哼,成天裡裝的柔柔弱弱的,還說什麼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現在不也跟在男人屁股後面跑嗎,天下烏鴉一般黑,你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陳玲瓏現在就像一個炮仗,誰敢惹她她就敢攻擊誰,劉文靜哪裡受到過這樣的侮辱,被陳玲瓏這麼一說,立馬拉下臉來。
李悅竹按住她的手,雖然她面上沉靜,心裡早就已經翻騰起來了。
遠遠的有幾個人對他們這裡指指點點,雖然沒有明說,但對於這個剛嫁進豪門的新婦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不會作什麼詩,別從這裡充什麼能了,從這裡裝給誰看呀!」
陳玲瓏又撇向劉文靜,嬉笑著說:「知道的你是劉家的大家閨秀,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魏公子身邊的丫鬟呢,嘖嘖嘖,瞧瞧剛剛的那樣子,跟在人家屁股後面亦步亦趨的,怎麼,還真看上人家了呀!」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即便是劉文靜再怎麼文靜,被人侮辱成這個樣子也是要反駁的,尤其是少女的名節,更是要誓死捍衛的。
「喲,你能做的出還不讓我說了?」
陳玲瓏雖然還想繼續說,卻被張德瞪了回去。
張德雖然沒有說什麼話,但在這幾個人當中他氣場全開,讓路過的幾個人都遠遠地避開。
劉文靜被說的委屈極了,她從小就不喜歡陳玲瓏,但每每見到也是以禮相待,實在不知道今日她為何這般詆毀她。
李悅竹和劉文靜本並不想趟這次的渾水,張德就是一個吸引麻煩的體質,什麼事一碰上他准沒好事。
李悅竹面上心平氣和的將劉文靜拉到身後,然後恭恭敬敬的問道:
「小郡王,您看我一介商賈人家,也並沒有什麼文韜武略,更沒有讀過幾頁書,也只是勉強認字而已,能否……」
李悅竹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表示她不想趟這個渾水,這些話即便是頭腦再簡單的人也能聽明白,可偏偏張德卻說。
「沒關係,隨便作來聽聽罷!」
「看你能裝到幾時。」陳玲瓏小聲的嘟囔。
李悅竹現在也已經忍無可忍了,事到如今,既然已經被趕鴨子上架了,她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不過李悅竹是真沒想到張德一點面子也不給她,好賴她也救過張德兩命,救過陳玲瓏一命,雖然那件事很不光彩,但這兩個人好歹也心中有數吧。
李悅竹站在原地,無奈的吞了吞口水,站在李悅竹身後的劉文靜看見眼下這場景,也不打算在李悅竹身後躲著了,一步跨了出來,輕輕的行了一個禮。
「既然如此,那我……」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李悅竹接過話茬,雙手一背,左手捻了一朵梅花,仰頭看著天空。
這是空中已經飄下了幾片雪花,與這雪白的梅花相映成趣。
李悅竹又跨前一步,走到幾個人的面前,笑得高深莫測,搖頭晃腦的念叨著。
「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李悅竹這首詩念的緩慢,再加上她年齡不大,聲音還略帶稚氣,清脆婉轉,悅耳動聽,再配上這意境,竟然讓人有一種深入其境的感覺。
「這時候怎麼樣,張夫人?你若是不喜歡我再給你來一首?」
李悅竹根本就沒有給陳玲瓏思考的機會,轉了一個身,又閒庭信步地往前走了幾步,仍舊是那般氣度,仍舊是那身臨危不亂的姿態。
「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怎麼樣,張郡王這下滿意了嗎?」
沒想到張德也不說話,只是定定地盯著她。
「原來還都不滿意呀!」
李悅竹在原地轉了一圈,然後又朗聲說道。
「塵勞迥脫事非常,緊把繩頭做一場。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李悅竹剛誦完這一首,不知道哪個奴才就跑了過來。
「小郡王,這是你要的筆墨紙硯,已經給您送來了。」
這一聲聲響就像是給了這幾個人一個愣怔,別的不說,他們本來還沉浸在眼前這個十多歲孩子營造的夢境之中,卻被一個小廝打斷了。
「哐!」
只見那位也才只有十多歲身材瘦瘦小小的少年被一下子踢飛,整個人撞到了那梅樹幹上,落到地上後,那位不知名的小廝使勁地吐出了一口血,便昏厥在地倒地不起了。
周圍原本看熱鬧的幾個人全都被這個場景嚇破了膽。
之前可都聽說過張德暴虐,有的是因為從來沒有見過,有的是因為,張德現在沉寂了很多,所以周圍那十幾個看熱鬧的人似乎都忘了這裡有一個隨時開閘的野獸。
李悅竹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看著地上已經散落一地的紙張,還有那落在地上的筆墨,李悅竹也是被嚇壞了。
「狗奴才!」
張德舔了舔嘴角,眼睛中布滿了肆虐,他陰狠的慢慢踱步過去,大馬靴踩在雪地上吱嘎吱嘎的響,而躺在遠處的那人哆嗦的支起身子,嚇得向後蹭去。
「哼,還真是個不要命的狗奴才。」
張德原本還平靜的臉上,現在又布滿了陰冷之氣,在李悅竹的角度,他黑著一張臉,眼睛毫無波瀾,但處處都溢散著陰冷。
「砰!」
「咔嚓——」
「啊!!」
幾種聲音一同響起,李悅竹真沒想到,張德竟然生生的把這個人的腿踩斷了。
那個還算孩子的青年口中不斷地慘叫著,雙手捂著膝蓋,他臉色鐵青,嘴角本來還有血,原本背部還很疼,卻被腿部的疼痛給掩蓋住了。
「求您,求求您,放過我吧,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大家都不知道張德竟然會如此暴虐,一言不合就開始玩人命,原本站著看熱鬧的幾個人全部四散逃走,在場的也就只剩下這幾人了。
劉文靜被嚇的緊緊的躲在李悅竹的身後,她小臉慘白,不是不知道京城貴圈裡的這些骯髒的手段,殺人如麻的特性,但劉文靜是真的從來沒見過。
而張德的腿仍舊不斷的施力,疼的那個青年嗷嗷直叫,方圓幾里內的鳥兒都撲騰著飛遠了,但也沒有人敢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