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焚滅的星球在自己的腳下轉動,戰帥里斯把雙手放在精心雕刻的黃銅扶手上。
「又一顆屬於帝皇的星球化為烏有。」
戰帥的抄寫員僕從將他的話語記錄下來,鵝毛筆在羊皮紙上莎莎作響,這些記錄能留給里斯的後人瞻仰。
「如果我們可以早一點返回卡迪亞星區,我們可以將防線構建的更好。」一名上將站在里斯的背後說著。
里斯回頭看著上將,他的目光從上到下的掃過一圈,最後目光定格在上將的臉上。
上將有著短而粗的脖子,頭髮剪得非常幹練,眼神銳利而堅定。
一雙漆黑的靴子缺乏打理,行走於泥濘壕溝留下來的痕跡還沒有被增亮劑和上好的布匹擦拭下去,大衣下擺和膝蓋處都有乾涸泥漿留下來的大片痕跡。
里斯是一個古板的卡迪亞人,規章制度早在他六歲的時候就已經融入他的血液之中,他可以毫無負擔地怒斥上將沒有將衣服打理乾淨,也可以順著這個理由將一名上將一擼到底。
「克里德。」里斯說著,「你知道我們不可能提前回防的,帝國到處都有戰火存在。」
克里德沒有急著反駁里斯的話,只是用他的眼睛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是的,卡迪亞防區是很重要。你在幾年前提出的回防建議按照現在的目光來看頗有意義。」里斯加重了一下語氣,「但你的言辭就是最大的問題,你話語中表現出來的對卡迪亞防線的動搖和不信任差點殺死你!如果沒有我在軍務部給你做擔保,別說你這上將軍銜,就連你的第八團也要拆散重組!」
克里德低下頭,他很感激里斯對他的愛護。
里斯看著克里德,他幫助克里德的原因有兩點。
一是克里德的指揮能力很強,在戰鬥中多次力挽狂瀾,這也就是他為什麼能在四十歲的年齡獲得上將職位的原因。
帝國對於真正有才能的人從不吝嗇賞賜。
二是里斯不是傻子,他已經活了180歲,見到的政治鬥爭比克里德的射擊訓練還要多。克里德的回防言論不過是嫉妒他戰功小人的一次借題發揮而已。
里斯手邊的一個綴有天鷹的通訊器響起,他向克里德擺擺手,示意他退出房間,接下來的話並不是一個身有罪責的小小上將能聽的。
克里德向里斯行禮轉身離去,他站在門外的長廊,這裡也是一個觀景的好地方。克里德只要微微轉動腦袋就能從另一個視角查看星球的焚燒情況。
這份命運會降臨在卡迪亞身上嗎?
克里德冥思苦想,他覺得這完全是有可能發生的。
里斯和其他將領一樣,認為卡迪亞依然是一面不可逾越的鐵壁,他們沒有將混沌的襲擊放在心上。
為什麼會導致里斯等高級將領的飄飄然呢?
克里德一瞬間想到許多事件。
首先是在幾十年前發生的『暴躁波濤事件』。顏色幽紫的恐懼之眼被鮮血的紅所替換,無邊的狂怒匯聚成波濤狠狠的沖刷在卡迪亞要塞上。
他們以為混沌軍團馬上就要借著這股暴怒衝出恐懼之眼,但敵人的艦隊根本就沒有蹤影,反倒是帝皇神聖的金光蓋過了戰爭之神的狂怒。
恐懼之眼第二次沸騰,猩紅、靡粉、金光混合在一起打的不可開交。卡迪亞最高司令部挑選了一批最精銳的靈能者,命令他們窺探恐懼之眼的情況。
一百名靈能者構成的大陣剛一施展,就有一半的人爆頭而亡,30名靈能者被燒掉眼睛和大腦,10名靈能者渾身焚火,9名靈能者當場變成璀璨的水晶。
最後剩下的靈能者用他最後一口氣開口說道,「偉大神皇正在和毀滅諸神交戰,傳奇的軍團屹立在王座周圍.」
再後來恐懼之眼又開始閃耀翻騰,納垢的瘟疫、奸奇的魔晶、恐虐的鮮血匯聚成一團朝著卡迪亞緩緩飄來,凡人僅僅是目睹這一力量就會被絕望所壓垮精神。
流淌出來的毀滅偉力突然消散,眾人一時之間無法找到毀滅之力消散的原因,只有國教主教欣喜若狂的將一尊金光閃閃的帝皇塑像供奉起來,大肆宣傳著神皇已經在和毀滅諸神的戰鬥中占盡上風。
神皇已經為人類帝國鋪平一切,就連這亞空間航行的平穩也都出自他手。
這就是卡迪亞星區最流行的觀點,下至奴工,上至總督,所有人都對著未來抱著一種過分的自信。仿佛他們已經戰勝了黑色軍團,阿巴頓的腦袋被聖火挫骨揚灰一樣。
「您看起來很憂慮?」
克里德的思慮被詢問聲打斷,他回頭看去,發現一名男性少校和一名女性上士站在他的身後。
少校的肩章塗著白色的101數字,後面緊跟著一個梯形白塊,這意味著的他來自卡迪亞1010裝甲團。
胸口別著一枚鐵十字勳章,勳章上有著六枚銅質的小星,這意味著他已經獲得這一榮耀六次了。
僅僅依靠著這一點克里德還無法判斷出來者是誰,101裝甲團獲得如此榮耀的車組並不少。
「班迪克特少校。」克里德通過班迪克特胸口的一枚四星鐵質天鷹獎章判斷出了他的身份,能獲得天鷹獎章的人可並不多。
班迪克特臉頰有些泛紅,他對於能見到克里德這一點感到很激動。
班迪克特和克里德是同期畢業的卡迪亞人,他是個裝甲團的少校,而克里德卻已經成為了一名上將。
何等的傳奇。
班迪克特感慨著,他發現克里德將目光放到了他身後的那名女性上士。
「不要說,讓我想一想。」克里德舉手制止了班迪克特的提醒,「我想你是441團的倖存者吧?沃洛德工廠區一戰你們打的很壯烈。」
上士的臉黯淡了幾分,「叛徒埋下了炸彈,我們整個團都和脆弱的地板一直掉到下面.」
「我很抱歉,那麼你來到這裡是為什麼呢?總不能是為了看看我長什麼樣吧?」克里德幽默的笑著,他努努嘴示意著上士將她手中的文件交出來。
「我們團的倖存者將編入您的團。」上士將文件遞給克里德。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歐若拉,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