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耳邊傳來一聲呼喚，福根眼前的記憶幻象破滅，他眨著眼睛，眼淚順著他完美的面頰向下砸去，落到地板上。
「父親？」又是一聲呼喚，這次的聲音更加清晰，語氣中帶著愧疚和恐懼。福根看向艾肯內克司，這位在拜占斯就追隨他的連長跪在地上，他瑟瑟發抖，就像是一隻即將被主人丟棄的小狗一樣。
福根試圖伸出手安撫艾肯內克司，隨後又定在半空中，手久久的沒有落到艾肯內克司的肩膀上。
「我的孩子們？」
帝皇之子聽到了福根的聲音，他們開始落淚，開始啜泣，他們跪在福根的面前一動不動，等待自己的命運。
看著沉默的福根，林凡也沒有進一步逼問他。他扭頭看向察合台，「察合台啊，我突然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啊，你說如果.當然我是說如果，如果你的軍團叛變了，你也叛變了，但日後你悔過，你背叛的子嗣也願意追隨你，你會怎麼選.」
「我.」察合台皺著眉頭，他真的在認真思考自己背叛後的心路歷程，最終他也只能給出一個相當籠統的答案，「我會帶著人在恐懼之眼中死戰，直到所有人都陣亡.當背叛之時，就再無回頭之路。」
這回答還真是符合察合台這種，竹可焚而不可毀其節，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的性格.不過林凡要的可不是這種答案，但場中他也沒人可問，難道要問那個已經離去的佩圖拉博嗎？他怕不是當場就要爆發，然後憋著氣一頭扎回恐懼之眼單打獨鬥.
林凡悄悄看了一眼福根，想看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肉眼可見的，福根在察合台話語結束時臉變得更加蒼白，他的嘴唇緊緊的抿著，眼中透著濃濃的哀傷和愧疚，和他剛開始那股自信昂揚的狀態完全不同。
也許火候夠了？也許火候還不夠？林凡決定下點猛藥給福根，他感慨了一番察合台真是直白之士，然後不經意的感慨一聲。
「那麼你說.如果你的軍團沒想著往混沌墮落，而是單純的背叛，反倒是你自己主動擁抱了混沌.」
「不可能！」林凡話還沒說完，察合台就斬釘截鐵的打斷林凡的假設，他無比嚴肅的盯著林凡，又一次強調了自己的立場，「不！可！能！」
「夠了！」福根大喊一聲，他的身子徹底垮下去，一種濃濃的諷刺感正在他的體內蔓延出來，「夠了.」，他搖著頭，話語中有著嘆息。
他站在所有帝皇之子的面前，就像是一隻護住崽子的老母雞一樣，他垂著腦袋，不敢多看察合台一眼。
林凡知道馬上就到火候了，他也是指著福根大聲喊著，「帝皇之子變成如今的模樣，和你脫不了干係！」
「不！不是的.我不會.我不會像他那樣！」福根激烈的反對，他向察合台發誓他不會像原來的福根，朝著混沌邪神低頭，眼中透露出來的哀求感讓察合台感到震驚。
「小子.你.」察合台開口，試圖為福根留下最後的一點尊嚴，但林凡的一個眼神就讓察合台閉上了嘴。
林凡接著喊著，「在戰艦上！你的子嗣試圖將你從惡魔的控制下拯救出來！可你是怎麼做的？你不僅沒有帶著帝皇之子脫離色孽的腐蝕，你還打算帶著他們往更深的極致繼續探索下去！他們變成如今的模樣，更多的是你的錯！是你要追求完美！是你要把自己的枷鎖強加給子嗣的身上！你和大遠征期間的佩圖拉博有什麼區別嗎？」
「有區別！我不是他！我追求完美，但不是那種完美！」福根的反駁顯得有些蒼白，林凡的話語變得更加咄咄逼人，以至於察合台都有些聽不下去，他一次又一次的看向林凡，試圖讓他閉嘴，但他又沒法做到這一點，他知道林凡了解很多不為人知的黑歷史，也清楚林凡試圖將福根所有榮耀的偽裝取下，是為了讓他變得更好.
但這實在是太誇張了.他究竟還知道多少東西？察合台打了一個冷顫，他突然覺得林凡是如此的陌生恐怖。林凡近乎知道一切的黑暗秘密，他卻對林凡一無所知.他自己的黑歷史呢？他在大叛亂期間的猶豫，也一定在林凡的腦中刻的清清楚楚.
「完美？你追求完美？別開玩笑了.法比烏斯為什麼選擇拋棄你你還沒想明白嗎？」
福根握緊了拳頭，他撲到林凡的身前，用手抓著林凡的肩膀，他咬牙切齒，披頭散髮，「你都知道些什麼？」
「我？我知道的多了！你對法比烏斯說，你要帶著你的兒子們邁向成功，你要帶著兒子們從泥濘中站起來。最後你說什麼？一如既往，銀河系也會跟著你們一起升華.這話怎麼這麼耳熟呢.我記得你對盧修斯他們也是這麼說的吧？」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他.我不會重蹈他的道路.」
「是啊，你是這麼說的，可是一個人不應該看他說什麼，而是應該看他做什麼.」林凡反握住福根的手，他讓福根看向如今的帝皇之子，「那他們完美嗎？他們變得瘋癲，變成了只會追求快樂的野狗.而他們曾經是多麼高貴的戰士，你還記得伊斯塔萬的那些鳳凰衛隊嗎？想想他們.再看看他們.想想你的那些枯萎的子嗣，想想你是如何給他們下安樂死的命令.想想那些剌人，你是如何以不完美的名義為他們降下滅絕？他們是不完美的.他們也該.」
「夠了！你閉嘴！你閉嘴啊！」面對著林凡惡魔般的低語，福根有些崩潰，他突然發現自己和記憶中的原體從本質上並沒有什麼不同。
他不在乎自己是一個罪人的影子，但他在乎自己會重新踏上那條血腥的道路。
噪音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