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汝能如此平和念出大敵之名.」可汗用他的眼睛死死盯著林凡,他現在的視野已經恢復不少了,那個額頭上的大包迅速消腫。
「因為本就沒什麼好怕的。」林凡的回答讓可汗感到了意外,他本來以為能聽到什麼皈依亦或者是宗教之類的言辭,卻沒有想到林凡的回答竟然如此的簡單。
這就是黃金人類的氣量嗎?可汗不由得高看了林凡一眼。
「對於很多人來說.對於那些對亞空間一知半解的人來說。」林凡斟酌著自己的話語,好讓可汗不要把自己當成什麼混沌信徒,「那片靈魂之海其實投射的就是宇宙中萬千生物的內心,而那四個大敵也正是如此,我們越爛,他們越瘋狂,我們越好,他們也越好,但事實上看看我們的宇宙。」
「帝國變成了一個滿是壓迫和血腥的殘忍政權,依靠著壓榨無數人的骨肉和希望在銀河之中朽爛下去。這種莫大的痛苦給亞空間提供了足夠激烈的情緒的同時,也讓四個大敵得以飽受滋養。」
「更不要提我們的那些好鄰居們,靈族當我們是沒開化的猴子,黑暗靈族更是當我們為肉畜,歐克獸人把我們當成了打架時候的好兄弟,泰倫蟲族想要吞噬一切,懼亡者王朝希望重現舊日的榮光,順便清理掉那些讓他們機械之心感到嫉妒的血肉生物.」
可汗聽著林凡的講話,暗暗點頭,隨後盤腿坐下,一副很認真的模樣。林凡也是和可汗對面而坐,就像是古代時期兩個好友在亭子中飲酒交談一樣。
「我們當然想要變得更好,想要讓整個帝國變成人類的樂土。但是我們從來沒有時間不是嗎?從大遠徵到現在,我們一直都沒有時間,四個大敵無時無刻在陰影之中籌劃著名讓宇宙陷入究極痛苦的戰爭之中,這讓我們所有生靈都飽受折磨。」
「現實越痛苦,亞空間越是動盪瘋狂;亞空間越是瘋狂,現實越是走向無可挽回的深淵.」
「所以這就是吾十分痛恨帝國真理的原因.父親宣傳科學、真理、自由、民主、開拓進取.可在大遠征的時候吾輩從未做到過這些。」可汗低垂著頭顱,好讓自己的眼睛能和林凡的雙目對視。「很多人都被遠征的輝煌所蒙蔽了雙眼,但是他們卻從來沒有回頭看過那些可憐的人民.」
可汗緊緊握住了拳頭,他想起了大遠征路上被一個個清理掉的星球和政權,而他們被清洗的理由只有不願意接受帝國的管理。
「但就算接受了帝國又能如何呢?星球之上什麼都沒有變,那些奴隸主和殘忍軍閥,將自己的蛋糕切下來了一部分交給了帝國,並彎下自己的身子親吻父親的腳面。砰的一聲!他們就從落後的敵對勢力變成了親帝國的總督」
「這根本毫無意義.」可汗悲切的搖搖頭,他早早的就看出了帝國將要前往的瘋狂未來,他唯一順從帝國的原因就是因為混沌的瘋狂遠超帝國最黑暗的設想。
「不,是有意義的。」林凡打斷了可汗的哀嘆,用自己的眼睛認真的看著他,就像是當初他認真的看著帝皇的冰冷太陽一樣。
「你有見過那些壕溝之中的星界軍士兵嗎?你有認真的,仔細的看過他們嗎?」
可汗微微皺了下眉頭,這樣的逼問讓他有些惱怒,「吾和那些凡人並肩作戰的歲月比他們活的時間還要長,吾當然有認真的看過他們。」
「他們之中確實有很多英勇之人,但不過都是被父親所愚弄罷了,以他的名義投入到無盡頭的戰爭.」
「不是這樣的,不是的。」林凡搖了搖頭,「你雖然和星界軍並肩作戰過,但是你始終都是在一個更加高的視角中俯瞰他們。」
「太空交戰的時候你處在艦橋的最高層,冷靜的觀賞著殘酷的戰爭,你不曾見到那些士兵們在底下的動搖和恐懼,你也不知道他們重新鼓舞起了多大的力量重新站起身,在自己的胸口默默劃了一個祝福手勢,然後抄起他那簡單的刺刀向敵人衝鋒.」
「他們喊著父母的名字,喊著他們故鄉的名字,喊著他們孩子的名字,喊著伴侶的名字,他們為了很多東西而戰,為了生活之中僅存希望和美好而戰,為帝皇只不過是他們投入那黑暗群星之中的理由之一罷了。」
察合台聽著林凡發自內心的講述,那緊皺的眉頭有些鬆動,他想起來巧高里斯的草原,想起來他帶領那些飽受壓迫的人們重新站起來,並有尊嚴的在草原之上馳騁
自己是什麼時候忘記著一切的呢?是第一次見到帝皇的時候?意識到他能將整個散落於群星之中的人類重新團結並偉大起來?是自己在大遠征中見到了太多的血腥和黑暗對父親感到了失望?是自己在殘破的帝國廢墟之上冷漠判斷著他未來的殘酷之時?
團結和責任才是自由的歸宿.
察合台看著自己的雙手,思索著自己這千餘年的荒廢和逃避,自己在網道之中穿行,如同草原上的雄鷹一般自由追獵,在風急雷鳴之時尋一處安歇之地,在日高天和之時一騎絕塵
自己逃避了那麼久,不願意面對帝國的殘忍和黑暗,但自己的子嗣依然在群星之中作戰,萬千的凡人在對抗著他們無法阻擋的末日,那種在最絕望之時綻放出來的勇氣,已經遠遠超越了他自己。
長嘆一聲,可汗閉上了眼睛,一滴自責的眼淚無聲的滑落。
這副情景反倒是讓林凡有些摸不著頭腦了,自己難道有著鳴人那樣的嘴遁技術嗎?能夠在三言五語中讓敵人黑切白,讓隊友高呼萬歲?
我的乖乖,性格最為孤高的可汗都被自己的話說成了這番傷感模樣,那自己要不要試試和那些鈦族講講道理?沒準還能混個假以太先知當。
也許有一天迪麗雅和林凡的相處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