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聽說洪災泛濫的第一時間皇上已經召集朝中大臣連夜赴議,共同商討救災之策,朝中那麼多臣子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如果你能在這個時候表現一番……」
楚玉想也不想的就否決了他的話:「我一個女子哪裡懂得政事,別說救災了,我眼下還在為如何向王爺交代我手下人貪污的事而頭疼呢。」
「所以你更要想辦法將功補過,只要你贏許如卿一次,別說魏王,相信連皇上也不得不高看你兩分,如此一石二鳥的好機會,你可別錯過了。」
楚玉抬眼:「我該怎麼做?」
「我打探到許如卿已經想出了救災之策……」廿迦直視楚玉的眼,那眼神的意思不言而喻。
楚玉領會了他的意思,別開眼睛,陷入了深思。
第二日天一亮,許如卿早早起床梳洗完畢離開了帳篷,她要去黃河以南一帶勘察情況,順便視察一下藥草和水殖域的工作進度。
因為蘇家軍及時抗洪,黃河以北的堤壩很快被修復,大程度上避免了住在附近的百姓受到傷害,但是黃河以南往下就沒那麼好運了,洪水來勢洶洶迅如猛獸,雖然已經盡力在救援,但還是有不少人在洪水的攻勢下丟了性命。
許如卿心情沉重的走著,每走兩步就能看見一具屍體,他們整齊的擺放在路的兩邊被用一張白布蓋著,失去親人的人們在一片泥濘中失聲痛哭。
又來暴雨了,狂嘯的雨聲蓋過了人們哀怨的哭喊。
「都讓一讓,讓一讓!」
迎面走來兩個年輕力壯的男子,他們穿著樸素,正一前一後用擔架搬運著從河裡打撈出來的屍體。
玄青為許如卿打傘,許如卿見狀來到一具屍體前蹲下,出於職業病她下意識就要揭開蓋在屍體上的白布,可剛一伸手就被身後的人阻止了。
玄青向她微微搖搖頭:「這些人的死因還沒有確定,王妃最好不要與屍體觸碰,儘量站遠了,別被過上了晦氣。」
玄青的話一字不落的被不遠處的難民們聽了去,還未等許如卿開口,就聽趴在屍體上體態孱弱的老婦指著許如卿二人哭訴:「晦氣?你們竟然說我兒子晦氣?!「
」你們覺著這是污穢之物,可在我們看來,這些擔架上躺著的是一個家庭的頂樑柱,是一個女人十月懷胎誕下的支撐,如今年紀輕輕沒了,沒有得到半點同情不說,竟還要被你們嫌棄……可憐我的兒啊,活著的時候被人欺打壓,死了還要被你們欺辱,嗚嗚嗚……」
經過老婦這麼一渲染,周圍人的議論聲逐漸大了起來。
「就是,既然覺得污穢還來這裡做什麼,假惺惺的做樣子給誰看,趕緊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我可是親眼瞧見幾日前楚側妃早就來了,這位正妃娘娘今日才不緊不慢的過來想必也是不把咱老百姓放在心上。」
「那可不,死的又不是她兒子她怎麼理解大娘失去兒子的痛……」
「嘖嘖嘖,果真是世道變了,世風日下,什麼人都能當王妃!」
「……」
玄青玄昱緊握手中的劍,一句接一句的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玄青終於再也聽不下去了,雙眸嚴肅的眯起,欲要拔劍好好教訓一下那些嘴巴骯髒的人。
許如卿伸出手輕輕覆在玄青拔劍的手上,對他輕輕搖了搖頭:「別衝動。」
「王妃……」
玄青內疚的看向許如卿,眼神里說不出的憤懣與愧疚。
來時王爺交代過王妃身子才好了一些,萬不可被病氣感染,他原本是為許如卿考慮,卻不想自己無心的一句話,竟給她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許如卿眸子裡一如既往的淡然,「無礙,任他們說去吧,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玄青凝重點頭,收回了劍:「嗯。」
玄青玄昱二人跟隨許如卿一路往下走,根據目前的傷損狀況以及現有的條件資源,暫時為受難的人們提供了最大能力的幫助。
先是增加了兩倍數量的施粥棚子和醫療站點,由相關負責人環環相扣,監督管理。再是分撥出了一筆錢,儘可能的把無家可歸的災民們集中在一起,為他們搭建臨時的堅固的庇護所,讓他們更好的平定情緒,恢復身體。
「那一塊的坎道與地平線的高度相差僅有五米,且洪崖以下是地勢凹陷的峽谷,洪水來時必然會衝破阻攔然後順著地勢一路向下,淹沒住在下面的村莊,這就是為什麼南河比北河死傷慘重的原因。」許如卿來到滾滾的黃河邊,隔著牢實的柵欄指著不遠處分析道。
「沒錯,在收到南河受災的消息的時候王爺已經派人勘察過實地情況,那一片的坎道和洪崖是天然形成的,黃河水來時如千軍萬馬勢不可擋,一發大水下面的村莊基本無一倖免。」
許如卿的扶著柵欄,手指有節律的敲打著:「如果能在黃河兩邊和中斷分別修建一座防水大壩,再挖出幾條分支引流減小水勢,也許就能減小洪災帶來的損害了。」
玄青認為許如卿的想法是異想天開:「王妃莫不是在說笑,黃河水勢你不是沒看見,光是站在這離數十米的柵欄外觀看都不由得會被水汽吹得站不住腳,人只要一接近就會被卷進水中,在兩岸和中斷建造大壩根本不可能,更別說接近黃河挖出分流了。」
許如卿陷入沉思,如何接近黃河並進入治理,確實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原先制定的圖紙和救災之策看來還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許如卿經過這麼一趟後,心裡的構思越發豐滿起來。
「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是。」
……
楚玉今日本是打算抱著道歉的態度去向蘇熠宸交代貪污一事,可轉念一想廿迦昨晚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便轉頭來了許如卿這裡。
「我們王妃一早便出去了,也不知何時回來,側妃還是先請回吧。」
「王妃姐姐既然不在,那我在這裡等她回來便是,去,給我看座。」
「這……」
知趣去了玄侍衛身邊,玄青玄昱也跟著王妃出去了,偌大的帳篷就只剩秋菊一人看守,她一時還真拿不準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