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在官府身份曝光後,大井村的村民可謂是驚喜不已,村口、院壩、地里,隨處可見八卦的婦人在津津樂道此事。
地位顯赫的魏王妃親自帶領村民發家致富,扶困濟貧讓每一個村民都能吃飽穿暖,還為無辜寡婦申冤……這些事兒在各種添油加醋的傳播下,沒多久就被傳的十里八鄉都知道了!
大井村自此一改昔日窮困落魄的形象,還為此招來不少想要加入其中的別村的村民,他們都想要抱上許如卿的大腿,畢竟眼睜睜看著別人有銀子賺,而自己卻一分撈不著,這好事兒換誰誰不眼紅?!
「是啊,王妃娘娘肯屈尊來這貧寒之地是我們所有人的榮幸之至,更是在您的帶領下咱們大井村的村民才能過上好日子,怎麼著也得敲鑼打鼓夾隊歡迎才行。」王里證直起腰杆拍拍手裡根本就不存在的塵土,附和著說道。
許如卿則是在看到王厚祥擼起袖子與村民們下地農作時表情微訝。
她記得那份僱傭協議書上沒有王厚祥的名字,再說了他不是最嫌惡農作之事嗎,之前視察也沒見過他的影子,怎麼現在卻……
「里證,您這是?」
王厚祥聽出了許如卿話里的意思,他頭腦奸著呢,斷然不會承認自己是為了巴結才來表現一下的。
他眼睛轉得極快,隨即臉上揚起一個自認為十分和藹憨厚的笑容來:「這不快要進入隆冬了嘛,我看天氣乾冷,剛播下的種子怕是沒那麼容易長出來,徐老七那些人就只會埋頭苦幹,對種植藥草的門道那是一點兒不通!王叔我就不同了,早個十幾年前那也是種菜一把手!我想著王妃娘娘您為了秀蓮的事日夜奔波,便想著盡綿薄之力為您分擔一二,特地過來指導指導他們。」
之前他只是把自家的地賣給了許如卿,並沒有和她簽約僱傭協議,因此他不用像其他簽了協議的村民一樣下地幹活。可如今情況不同了,以他的家底他是可以看不起那幾兩碎銀,但對方可是王妃!是皇權貴族!若是他能攀上許如卿這棵大樹,自己今後也算是有了一個靠山,有她為自己撐腰,看誰日後還敢說他王厚祥只是一個小小里證?!
王厚祥這麼想著心裡樂開了花,幾句漂亮話就能獲得的東西,根本用不著自己親自勞心勞力,他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根本就沒有真正幹活。
許如卿又不是傻子,怎麼能聽不出他這是在討好巴結自己?
她正想著該怎麼回拒王厚祥的『好意』,只聽地坎那頭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李翠花中氣十足的說道:
「得了吧里證,再吹下去我們就不買帳了嗷!」
王厚祥一怔,但迫於面子他又不得不故作鎮定:「李大媳婦,你什麼意思?」
「你下地一刻鐘不到,說得自己有多勞苦功高似的!王妃娘娘年紀是小,但沒你想的那麼好糊弄,想要通過做做樣子在她這兒撈好處,我勸你還是算了吧!」
李翠花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心直口快,這話說的可謂是一針見血,加上她嗓門兒與生俱來的大,對面坡上的人都聽見了,王厚祥一張老臉全丟盡了!
果然,王厚祥聽了這話後沉不住氣了,他指著李翠花:「李大媳婦你別胡說八道啊,我雖然沒有和大家一起下地幹活,但我一直關注著地里的動靜,今天來也是想著指導指導你們,你少在那兒造謠污衊我!」
「好話誰不會說,還指導?村里誰人不知你家種的菜最撇?好好的六十畝黃泥地硬是給你扞成了石頭地,你若是真有那種菜的本事,還會把地賣給許娘子?別吹牛了!」
王厚祥家的地在村里占比是最多的,足足六十多畝,如果他真能種出好菜來,按現在的市場收購價把菜賣出去,他家完全可以實現衣食無憂、吃穿不愁。但是他為什麼還要賣出去啊,還不是因為沒那本事!
一年不見幾次下地鋤地耕犁,原本的黃泥地就這麼白白給荒廢成了石頭地,村裡的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不願意說出來罷了。
「我就說嘛,平日裡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今兒個咋恁好心,原來是另有所圖啊。」
「活一把年紀了淨想這些歪門邪道,真不害臊!」
「……」
王厚祥滿是褶皺的臉上紅一陣兒白一陣兒,這一人一口唾沫罵得他無地自容。他嘴唇氣得發抖,一雙渾濁的眼睛怒視著那些罵他的人:「你、你們……」
「趕緊走吧,現在走了定多是丟臉,要是再繼續說下去,恐怕連眼前的台階都沒得下了。」
人群中不知道誰說了這麼一嘴,這讓被憤怒沖昏頭腦的王厚祥立即清醒過來。
他自知理虧,終是把話硬給咽回到了肚子裡,氣急敗壞的留下一聲怒嘆後,硬著頭皮在人們唾罵聲中灰溜溜地離開了。
許如卿全程冷眼旁觀,安靜的沒有說一句話。
這俗話說得好,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王厚祥什麼為人這裡的人在清楚不過了,如今只要稍稍暴露出自己的一點短處,積攢已久的眾怒就勢必會在一瞬間爆發,她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達到自己的目的。
等王厚祥走遠後,徐老七放下鋤頭走到許如卿的身邊:「王妃娘娘你別介意,里證這人就是這樣,見慣不怪了。」
許如卿只微微一笑:「無礙,我沒放心上。」
「王妃娘娘來這裡可是對種植的事情有疑問?不如我找人備上茶點,我們細說?」
「茶點就不必了,我信得過你們,再者有王領事看著絕對出不了岔子。我此次前來其實是想告訴大家一件事。」
眾人聽許如卿這麼說紛紛豎起耳朵來,都很好奇她要說什麼事。
「王妃娘娘請說。」
「是這樣,我看大家近日為了種植藥草的事情費了不少心力,精神和身心想必十分的疲乏,就想著請大家聽戲放鬆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