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一條腿伸進桶里,紫芸就像受驚的兔子,一下子蹦到了外面。
這可是你讓我進來的,我是敲了門的。
怎麼,突然又反悔了?
「殿下,當時我還以為是春芬呢!」
背對著永康視線的紫芸,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本殿下也以為是春芬呢!這不,衣服都給打濕了。」
方才的話,又讓二人重複了一遍。
肉到嘴邊,永康豈能輕易放棄?
雖然方才在北書房,經歷了那麼一場令狄芳羞憤欲死的事,意猶未盡的永康,還是不想放棄這等絕好的機會。
「殿下,你還是出去吧!」
紫芸到底還是害怕,慢慢回過神後,蹲在浴室的一角不敢轉身。
「是你叫我進來的……」
永康又是這句,他忘了還在北書房裡正不知所措的狄芳,所有的心思,已經完全在紫芸的身上。
「奴婢要出去陪夫人,殿下還是不要攔著奴婢的好!」
紫芸低著頭,側著身子就從永康身邊急急走過,準備穿衣出去陪狄芳。
就在這時候,入廁回來的春芬,正好碰見從北書房出來的狄芳。
「紫芸何在?」
狄芳抬頭看了看夜空,第一句話就問紫芸在哪裡?
「回二夫人話,紫芸姑娘在洗浴。」
「洗浴?」
狄芳一怔,這才感覺到自己身上,被永康剛才搞得狼藉不堪,需要洗個清爽才是,便說:「煩勞你帶我過去,順便讓紫芸服侍我也洗洗!」
春芬壓根沒想到,此時永康也在浴室中的,毫不猶疑就服侍狄芳更衣,帶她進了浴室。
就在狄芳掀開浴室的帘子,低著頭迎著蒙蒙的水汽,走了進去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尷尬得讓她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透過霧蒙蒙的水汽,狄芳看到一隻偌大的木桶裡面,正泡著兩條白花花的軀體。
待看清楚時,卻發現是先於她離開北書房的九皇子,還有她的侍婢紫芸。
聽到有人進來,紫芸一回頭,當時就被嚇得靈魂飛魄散,驚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夫人,你,怎麼……」
進退不得的狄芳,一下子被愣在原地,一陣羞憤下,更讓她不知所措。
再是臉皮厚,也無法正視如此的尷尬。
「熱水不多,抓緊時間沐浴!」
倒是永康就像無事人一樣,轉過頭來招呼愣在那裡的狄芳。
說完,自行先潦草沐浴一番,然後也是逃命一樣,就率先離開了浴室。
來到外面後,永康心裡嘀咕起來。
真不湊巧,這二夫人,晚來一刻多好,紫芸剛適應過來,這就被攪了好事……
兀自搖頭晃腦地感慨一番,剛一抬頭,就看到春芬在眼前吃驚地望著他。
「殿下,你也在浴室?」
春芬萬萬沒想到,永康居然會從浴室出來,這不是紫芸在裡面嗎?
而且,霍家的二夫人狄芳,也被她剛送進去。
天哪!
那是一副什麼樣的場面?
吃驚不小的春芬,低下頭來,再也不敢往下想那個情景。
「客房準備好了沒有?」
還是永康老辣,打破了主僕之間的尷尬,問詢起讓霍家女眷留宿的問題。
「頓珠格格已經去準備了,奴婢留著伺候殿下呢!」
春芬尷尬得頭都不敢抬,總覺得,剛才的安排,是她一時不察造成的難堪。
但她不知道,永康就是喜歡這樣。
「嗯!」
永康點點頭,就像無事人一樣,鎮定說道:「客房收拾好一點,你和頓珠就留那邊侍奉好了客人!」
……
浴室裡面,主僕二人之間,也是一陣尷尬。
誰也沒曾料到,會有這種場面出現。
狄芳強行穩住心神,說道:「時間不早了,此時回府已經不太方便,內城最近宵禁,就住這邊的了,殿下和小姐大婚的日子也不遠了,兩邊府里,明天的事也不少,洗洗睡吧!」
「知道了夫人!」
紫芸一顆懸提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二夫人狄芳,居然沒提一句關於九皇子的事,就像剛才那一幕,壓根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也好,由於二夫人的進來,打斷了永康進一步的企圖。
饒是主僕二人親密無間,但遇上這種事情,還是令人渾身都不自在。
趁著桶里的水還有溫度,紫芸服侍狄芳洗了個乾乾淨淨。
期間,二人再未曾有過交談。
閉著眼睛泡桶的狄芳,表面上就像無事人一樣鎮定,心裡卻是波瀾狂起。
「卑鄙無恥,荒淫無度,色鬼投胎,就沒個夠……」
霍家,已經上了九皇子這條船,再無別的路可走。
白天目睹了那些皇子們的無恥,世代恪守忠烈信念的霍家人,為家族曾經的付出覺得是無比的悲哀。
霍家男丁盡數戰死,才換來的大昌帝國盛世和繁榮,但她們這些女眷,在那些享受這種福蔭的皇子們眼裡,卻狗屁不是!
……
在春芬那裡強裝鎮定的永康,回到寢室後,一顆心還在「撲通撲通」地跳動不定。
用這種手段,把霍家女眷拿下,是不是太無恥了些?
難道,古代帝王之家,都這麼亂?
一個把禮教奉為神明的朝代,在女色面前又無比荒淫,難道,那些無數的規矩,都是給底層人定的?
「管她呢!」
永康兀自搖搖頭,一絲笑意浮起,又自言自語道:「前世命里,註定有這一劫,那就是白撿的,收起那些可憐的偽道德吧,厚道在這裡一文不值,要想活命,就得儘早離開皇城,想離開皇城,就離不開這些被逼無奈的非常手段!」
自語一陣後,永康對著一隻銅鏡,望著鏡子裡的自己,深鞠一躬,說道:「哥們,辛苦你了!」
……
二天大早,永康差春芬把狄芳請來。
望著狄芳略有紅腫的眼睛,永康知道,這二夫人昨夜根本沒有睡著。
「殿下,這麼早喚我過來,難道有事?」
狄芳一臉鎮定,絲毫看不出她心理上的變化,這女人,內心強大得不是一般。
「嗯!」
永康輕輕點頭,緩緩說道:「看眼下情形,我一時半會還動不了身,還得在這皇城待著,這段時間,我得去虎賁軍那邊學習軍事,有很多的事情沒辦法親自去辦,這邊光有春桃還不夠,只有你多操心了!」
「你放心我?」
狄芳緩緩抬起頭來,冷靜地望著永康。
她心裡清楚,永康大婚在即,還要準備逃離皇城的打算,這裡里外外,正在要緊關頭。
見狄芳如此一問,永康笑道:「放心不放心,嘴說無用,我也就死馬當活馬醫了,你說,我還有別的路可走嗎?」
這話沒錯,永康已經孤注一擲。
鎮國大將軍府上,霍家人何嘗不是?她們都明白,已經上了這條船,那已經是同一條藤蔓上的瓜了,難道還有第二條路可走?
永康向狄芳,交代了需要她去辦的事。
狄芳點點頭,面上毫無波瀾,把這些要辦的事情,全都記在心裡牢牢記住。
說完正事,兩人都低頭喝茶,再無談話。
忽然,喝過三口茶的永康,抬起頭來怔怔地看向狄芳。
「要是那一天到來,鎮國大將軍府上的霍家人,都會跟我去雁門關嗎?」
「這!」
狄芳眉頭微皺,沉思片刻,說道:「你帶著幼楠和春桃,那自然是無話可說的,要是府里上下都跟你走,估計會引起朝廷的懷疑,再說,老夫人年歲已高,不適合再經歷那種血雨腥風的日子!」
這話沒錯,不用細想,眼下情況就是這樣。
「哦!」
永康一怔,思索片刻,淡淡說道:「看來,只有分批離開,回頭我考慮一處會合的地方,大家做好分頭行動的準備,反正,霍家人不能留在皇城,包括府上的女眷和下人們,都得跟我去雁門關,你娘家那邊,最好也一起去,留在皇城必會受到株連!」
看來,永康心裡早都打好了主意,只是時機成熟了才說出來。
他的安排沒錯,他都揭竿而起了,那麼霍家人就會受到牽連,包括二夫人狄芳娘家那邊都得沾包。
這個瓜落不好吃,那可是要滿門抄斬掉腦袋的呀!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永康這話,讓狄芳心裡一顫,她略顯激動,說道:「你真的還想到我的娘家人?」
永康點點頭,神情莊重。
此時,一直鎮定的狄芳,已經是淚雨漣漣,悲聲道:「你就放心吧!我孤身一人,父兄本是軍旅中人,在我成親前就以盡數戰死,承蒙霍老將軍垂憐,這才嫁於霍家次子霍岱,無奈我天生命苦,成親當日,還未洞房,霍岱又奉旨出征……」
「啊……」
這話,讓永康心頭一震,這個,他是萬萬沒想到的。
怪不得,昨天在北書房,感覺是有些大不同。
一種強烈的負罪感,就在永康的心裡升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