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學學我的處變不驚

  蕭白長鬆了一口氣,方才只一瞬間的工夫,他便感覺心像被人扔進了滾燙的油鍋里炸了一遍似的。

  他故作鎮定的自斟了一盞茶:「反正飛卿要造反,到時候那把龍椅誰坐還未可知呢,怕他做什麼?」

  謝飛卿瞪了他一眼:「本王這是為了天下黎民百姓清君側!什麼造反?讓你平日多讀點書你就是不聽!」

  「無妨無妨,都是一個意思。」

  「跟你這莽夫說不清楚!你若不想給閔小姐惹出麻煩,在大事謀定之前切不可向旁人透露你對她的心意,明白了嗎?」

  他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乖巧的表情落在他粗狂的臉上怎麼看怎麼引人發笑。

  「你今日怎麼青天白日的就來了?可是宮裡出了什麼事?」

  蕭白一拍大腿:「險些忘了,我是有一件要緊的事要跟你說!巫馬禕送了一封國書入京,一則是請大齊護送巫馬纓回韃靼。」

  謝飛卿溫文爾雅的頷首,淡然的說道:「這算是在情理之中的,並不過分,這點小事也值得你著急忙慌的跑來?你也該學學我的這份處變不驚。」

  「你聽我說完,這二麼……」他看了看蘇雲若,猶豫了片刻才說,「二則,他要求娶王妃!」

  「求娶哪個王妃?」

  「你是不是傻啊?當然是你的結髮妻子、楚王府的楚王妃了!」

  「他痴心妄想!」謝飛卿揚手將茶盅砸在地上,柔和的眼波陡然鋒利如刀。

  他站起身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惡狠狠的說道:「當日就不該放火燒了他的糧草,很該一把火將他點了才是!老子紅燒了他!」

  蕭白撇了撇嘴:「方才也不知是誰吹噓自己處變不驚來著。」

  「你倒是會說風涼話了,若巫馬禕求娶的是閔小姐只怕你能將房頂揭了!」

  「他敢?老子借他兩個膽兒!」

  謝飛卿斂眸冷聲問道:「謝長庚有何打算?」

  「既能將王妃打發到看不見的地方去,又能與韃靼交好,他自然是跳著腳的高興,我瞧著他笑的臉上的皺紋都多擠出來幾條!但咱們這位皇帝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必不會當即答應了巫馬禕,總要裝腔作勢的召你進宮問一問。逼得你主動點頭才好呢!」

  「想瞎了他的心!」

  「我急匆匆來知會你一聲就是為了讓你先有個準備,我不便出來太久,這就要回去了。」

  他攥著拳頭壓著一肚子的怒氣點了點頭:「道謝的話我就不說了,你回宮之後也要多加小心。」

  蕭白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很是難為情的說道:「勞煩你……替我看顧著些閔小姐。」

  謝飛卿也沒了打趣他的心思,擺擺手就算是應下了。

  房間裡一時間靜了下來,蘇雲若啊嗚咬了一大口糕點,一言不發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還有心思吃!你沒聽到方才蕭白說什麼了嗎?」他又氣又是無奈,瞪著一雙眼睛緊盯著她。

  「聽到了,難道我該絕食餓死自己以示抗議?」她抖掉衣裳上的糕點渣滓,悻悻的說道,「巫馬禕委實是個小人,在邊塞時乖乖投了降,此刻竟要找後帳來噁心我!」

  「若兒你放心,就算謝長庚說出花來我也定不會讓你受這樣的屈辱!大不了……便提前行事!」

  蘇雲若望著他唇邊緩緩勾起一抹淺笑,身子放鬆的倚靠在軟墊上:「有你這句話便夠了,但若謝長庚非要逼著我遠嫁韃靼,你千萬不可衝動!你不是孤身一人,身後站著的是蕭白、是顧鶴還、是邊家軍、是千千萬萬追隨你的將士!」

  「雖然我貪生怕死又膽小,但也不願背上紅顏禍水的罵名,若因為我害的你功敗垂成,就算能苟且活下來我也不安心。我的夫君是要成大事的人,是要救黎民蒼生於水火的!」

  謝飛卿的喉結微不可見的滑動了一下,他的聲音略有些沙啞:「罷了,不提這些了。今兒榮盛齋有桂花酥賣,我打發小關子給你買些來。」

  她粲然一笑,用力點了點頭。

  自那日起,他們誰也不曾提過此事,好像一陣風便將一切都吹得煙消雲散了。

  可直到正月初八那一日,巫馬禕遞交國書求娶楚王妃的消息不脛而走,迅速的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聽說了嗎?韃靼大汗點明了要楚王妃和親呢!」

  「現在這事誰不知道?你說倒也奇了,那巫馬禕為何偏要楚王妃?」

  「我聽說,楚王妃曾被韃靼擄去了京都,說不定兩人早就暗通款曲了!」

  「慎言慎言!這事咱們幾個心裡知道便是了,切不可宣之於口啊!」

  幾位大臣侯在御書房外竊竊私語的議論著,柳公公快步走了出來,眾人連忙安靜下來。

  「諸位大人久等了,皇上、太子和楚王爺已經到了,大人們請吧。」

  眾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大抵也猜到了幾分皇上今日傳召的意圖,趕緊收斂起神色垂首進了御書房。

  謝長庚將一封奏摺扔在龍書案上,眼裡氤氳著濃濃的怒意:「韃靼實在欺人太甚,竟提出這般無禮的要求!」

  「皇上息怒——」

  「唉,眾卿想必也有所耳聞,巫馬禕要蘇雲若遠赴韃靼和親,朕實在為難啊!」

  謝煊幸災樂禍的瞟了一眼謝飛卿,向前邁了幾步拱手說道:「父皇何必為難?若能以蘇雲若一己之身止息兩國干戈,這可是造福天下蒼生的好機會!只要她有一絲仁善之心便必不會拒絕!」

  「這話雖然不錯,可即便蘇雲若不再是正兒八經的王妃,但到底是飛卿的髮妻!朕於心不忍啊!」

  「九王叔領兵數年,自然知道打仗是勞民傷財的事,眼下有不費一兵一卒便讓韃靼俯首稱臣的法子,九王叔豈有不點頭的道理?九王叔,你說是吧?」

  謝飛卿冷冷的抬眸,銳利的眼風寒芒畢現。

  「殿下是在與本王說話?」

  「不然呢?九王叔有何高見?」

  他輕蔑的一笑,一字一頓的說道:「本王不答應。」

  眾人沒想到他會如此直白的拒絕,一時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