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見好就收

  謝煊眉頭突的一跳,當即便明白了謝飛卿的用意,他連忙起身強笑著說道:「父皇,今晚的慶功宴本是為了給九王叔慶功的,何必牽扯出這些烏七八糟的事?九王叔征戰數月也辛苦得很,倒不如將此事交由刑部審理。」

  謝長庚輕捻著手中的串珠眸光陡然銳利起來,謝煊這副心虛的樣子便是傻子也能猜到想必此事與他脫不了干係。

  他橫了謝煊一眼,隨即笑道:「煊兒此言在理,這等小事也不必你費心了,朕定讓刑部查個明明白白。」

  「皇上下旨,臣弟原本不該違背聖意,但只怕刑部不敢接這塊燙手山芋!臣弟背著這叛國的罪名實在是不好受,趁著文武百官都到了,不如讓臣弟一吐為快吧!」

  「飛卿,朕正打算今晚好好封賞於你,再犒賞三軍,你可別掃了大家的興致啊!」

  謝長庚話里的警告不言而喻,立在殿中的那人霽月清風一般一攏袖,身上湛藍色的朝服緞面生光。

  「多謝皇上體恤,臣弟不願拂了皇上的好意,只是若是不說,那些戰死沙場的將士們只怕泉下難安!」他頓了頓,朗聲說道,「巫馬禕交於臣弟的書信盡數出於太子殿下之手,請皇上聖裁!」

  轟的一聲,他的話才說完殿中便炸了鍋,眾臣紛紛竊竊私語著,目光時不時看向謝煊。

  謝煊的臉色一白,騰地一下竄了起來:「謝飛卿你含血噴人!這書信可以造假,你以為憑几張輕飄飄的紙便能構陷孤?」

  「公道自在人心,殿下盡可以分辯!臣弟懇請皇上徹查此事,以慰因軍情泄露埋骨邊塞的數萬將士亡魂!」

  殿中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就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眾臣面面相覷,各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謝長庚鐵青著一張臉陰冷的盯著謝煊,抓起手邊的茶杯狠狠朝他的額頭擲去,啪的一聲,茶杯在他的額角砸出了一個血窟窿。

  「不成器的東西!你怎能做出這等糊塗事?飛卿是你的九王叔,他豈會平白無故的冤枉了你?即便是你有天大的冤屈你也給朕受著!」

  殷紅的鮮血順著傷口滴落在臉上,更顯得那張消瘦、倨傲的臉陰沉毒辣。

  他撲通一聲撩袍跪在地上,重重的叩了個頭:「父皇教訓的是,此事雖不是兒臣所為,但想必是兒臣平日德行有虧這才惹來小人陷害!兒臣願聽憑父皇處置!」

  「你以為是朕要處置你?你該向你九王叔和數萬將士們賠罪才是!倘若飛卿不肯原諒你,朕看你這太子之位也不必在坐下去了!」

  「父皇開恩啊!」謝煊神色一邊,急聲說道,「此事兒臣的確無辜,兒臣情願一死以證清白!」

  謝長庚神色稍緩,放緩了聲調說道:「飛卿啊,煊兒是朕的皇子,朕信他絕不敢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但此事既然已經牽連到他,朕若不小懲大誡也難以堵住悠悠之口。」

  「不如便先將他圈禁與太子府中,朕讓刑部將此事徹查清楚,倘若當真是他惹下了滔天大禍朕決不輕饒!」

  謝飛卿也不再不依不饒的糾纏:「臣弟遵旨。」

  在場的眾位朝臣暗暗交換了一下眼神,從前就算太子犯下再大的過錯,皇上也不曾提過廢黜太子之位的事,今日瞧著是當真動了氣了!

  刑部尚書岳重書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愁眉苦臉的抖了抖手——這果然是個燙手山芋啊!

  如此鬧了一場,眾人也都沒了飲宴的心思,謝長庚勉強又與眾人共飲了幾杯粉飾太平,隨後便推說乏了率先離席。

  謝飛卿悶頭給蘇雲若夾菜,眼瞼她碗裡的飯菜堆得像小山一樣這才滿意的放下了筷子:「多吃些,可別餓壞了身子。」

  「看起來九王叔心情不錯啊!你害的孤被父皇申斥,你倒有心思給九王嬸夾菜了!」

  他涼涼的瞟了謝煊一眼,漠然的說道:「殿下自作自受,如何能怨到本王的頭上?殿下倒不如趕緊回去想想對策,此事非同小可,就算皇上有心維護你只怕也是不能的。」

  「若是孤被廢去儲君之位,九王叔也別想全身而退!聽聞九王嬸被韃靼人擄去了好些時日,韃靼人粗魯不堪,也不知九王嬸的身子受不受得住!」

  蘇雲若捏著筷子的手指一頓,冷笑著說道:「殿下自己腦袋上的綠帽子都足有兩尺高了,還有心思管別人家的閒事,這樣的心胸放眼大齊也找不出來幾個。」

  「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孝,九王嬸與容側妃同時蘇家的女兒,想必也不是能守身如玉的主兒!」

  她揉了揉耳朵,嬌憨的拉住謝飛卿的衣袖,撒著嬌說道:「阿卿,也不知這冬日裡哪來的蒼蠅在耳邊聒噪,咱們快回去吧,別沾上了晦氣。」

  「你罵誰是蒼蠅?你竟敢對孤無禮,孤砍了你的腦袋!」謝煊暴跳如雷的低吼道。

  謝飛卿牢牢的將蘇雲若擋在身後:「本王只怕殿下沒有那麼鋒利的刀!我們王妃嫌這裡吵鬧,本王先告辭了。」

  他咬牙切齒的緊盯著眼前兩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當中,胸口壓著一團怒火沒處發泄,一拂袖將桌上的碗筷盡數掃到了地上。

  「豈有此理!一個個的竟都爬到孤的頭上來了!一個卑賤的小庶女也敢在孤面前耀武揚威!」

  「殿下息怒,您跟皇上總是有父子情份在的,皇上定會對您網開一面!」

  他開口正要罵,可一轉頭對上蘇雲容仇恨的目光時,他心裡忽然一動。

  他強壓著怒氣,扯著嘴角緩聲說道:「還是容兒你貼心,只是現下孤吃了他好大一個暗虧,身邊也沒有一個得力的人,只怕凶多吉少啊!」

  「臣妾願為殿下效力!蘇家一直感念殿下的恩德,就算為了殿下赴湯蹈火臣妾也在所不惜!」

  「你所言可是真的?」

  蘇雲容略有些不安,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硬著頭皮說道:「這是自然,臣妾願為殿下肝腦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