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文翰見陸師萱當先開了口,猶豫著向秦遮點頭示意了下。
眼見二人都已首肯,秦遮沒含糊起身抬手豎起一指,指尖凝聚純質白光。
陸師萱修為雖已跌落至二階,但見識仍在。
只一眼望見秦遮凝聚在指尖的璀璨白光,她便看出這光芒蘊含著令人難以想像的生機。
如此手段,不禁讓陸師萱驚為天人。
自負傷退隱之後,她已不問世事多年。
龍國近些年人才輩出,這個她知道。
可她無論如何都沒法想像,秦遮年僅二十出頭便已掌握如此奪天地之造化的逆天手段。
她正驚嘆著,秦遮抬眼。
「前輩,得罪了。」
「來。」
陸師萱斷然點頭。
負傷那麼多年,修為跌落到了連自身靈氣都使喚不動的二級,她嘴上不說但早已絕望。
而今眼前,卻是一絲希望。
這邊,秦遮得到陸師萱回應,伸手一指點出。
冰涼的指尖觸及陸師萱褪下衣衫的背部,叫她周身一顫。
緊接著,一股火辣的刺痛襲上她的身心,一度讓她有了最初受傷時的感覺。
陸師萱牙關緊咬,未吭一聲。
她知道,此間痛楚代表著秦遮賦予她的生機正與自身體內的火毒對抗,雙方正僵持不下。
舒文翰站在一旁見陸師萱神色痛苦,片刻便已是滿頭冷汗周身顫抖不止,心下不禁替她捏了把汗。
此時叫停,自然不成。
他是有眼界的人。
已跌落到二階境界的陸師萱都知曉秦遮賦予她的生機正與火毒對抗,他又如何看不出來?
陸師萱體內的火毒,不算強悍。
但其有著猶如跗骨之蛆的特徵,極其難纏。
生機,可以說是「萬用藥」。
能夠抵禦傷、毒、病,皆看生機。
一個人的生機越是充裕,傷、毒、病的影響就越小,恢復也越快。
正因此,修行者很少生病。
修為越高,體內生機便越充裕。
有強盛的生機支撐,病痛根本無法衍生。
面對像傷、毒之類「意外之痛」,高階修行者的抵抗能力也很強。
然而眼前,秦遮一指點出賦予了陸師萱自身半數的生機,輪迴一指卻只起到與她體內火毒僵持的效果。
由於秦遮賦予生機出自自身,此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賦予給陸師萱的生機正在被一絲一絲磨滅。
這,何止不科學?
陸師萱如今僅是二階,她全盛時期應該差不多五六階的樣子。
秦遮作為一名八階,且是肉身強悍的武者,體內生機近乎是陸師萱全盛時幾十倍有餘。
以陸師萱全盛為標準,此番賦予足以讓只剩半口氣的她轉眼間恢復如初。
可眼前,他此番生機賦予僅有與陸師萱體內火毒僵持的效果不談,且隱隱落在了下風!
這樣下去不行!
秦遮眉頭緊鎖。
由於此時他在陸師萱背後,看不清後者的臉色。
不過看一旁舒文翰緊張的神色,大致可以猜到陸師萱此刻是什麼表情。
沒多想,秦遮再次抬手。
「前輩,你堅持忍一忍。」
言語間,他又是一指點出。
這一次,他將自身全部生機抽離了出去。
如此做法,無異於是自殺。
但狀況上綻放著光芒的種族天賦不死不滅,叫秦遮很有底氣。
幾乎在他榨乾自身生機的同時,種族天賦不死不滅生效,濃郁的生機再次充斥在他體內。
然而儘管他點出了第二指,仍然沒見有多少起色。
巨量的生機湧入陸師萱體內,仍與火毒僵持不下,在被漸漸磨滅。
唯一有變化的,可能就是一次性得到了一名八階的全部生機,陸師萱輕鬆不少。
在火毒受到刺激異常活躍的情況下,她依然很痛。
但進補了那麼大一波生機,痛楚尚未襲上她身心便已被生機衝散。
眼見第二指依舊未能壓制火毒,秦遮臉色不怎麼好看的同時,倔脾氣也是上來了。
放在以往,他不是如何有脾氣的人。
可如今,他不僅是頂尖強者,且還是地府閻羅王。
區區火毒,竟敢阻撓他?
他還真就不信邪了!
偏頭望向舒文翰,秦遮道。
「舒前輩,這火毒難纏得很,我全力出手試試。屆時我的氣機會走漏,你護著陸前輩一些。」
舒文翰正全身心關注著陸師萱,聞言神色一肅,用力點頭之餘上前兩步。
雖然他觀察不到秦遮賦予陸師萱的生機在與火毒對抗,但能看出後者的狀態已然好上不少。
即便秦遮此時收手,陸師萱這條命也被續上了很久。
火毒侵蝕,很是緩慢。
可整整幾十年過去,陸師萱其實早已處在朝不保夕的邊緣,全靠他這位師弟提供的各種藥物續命。
秦遮這兩指,足以讓陸師萱未來十年裡不再吃任何藥材。
此刻秦遮仍有餘力,舒文翰自然希望他能繼續下去。
僅僅只是續命,並不能改變現狀。
而今陸師萱欠缺的,不僅僅是生機。
真實境界已跌落二階的她,表面看著挺年輕,實則壽元已沒剩下多少。
關乎壽元,現世修行界很少有說法。
主要至今為止,世間從沒出現過老死的修行者。
但這,並不意味著涉足修行便不老不死。
說到底,現世靈氣復甦才不過百年時間。
最早一批修行者,活下來的如今都已步入高階。
百年光陰,對高階修行者根本不算什麼。
但壽元界限,是真實存在的。
具體各個境界的壽元界限,沒人說得清。
舒文翰不知道,一名二階修行者具體能活多少年。
但他知道,若不清除火毒,陸師萱遲早會成為世上第一個老死的修行者。
畢竟陸師萱與他一樣,如今已接近九十歲的高齡。
秦遮見舒文翰已立足在陸師萱身側,悄然引燃了周身氣血。
炙熱的溫度,以他個人為中心散發而出,惹附近空間陣陣扭曲。
黑色魔紋,在他體表顯露。
舒文翰曾見過秦遮使用燃血真我決。
驟然見他使用了這一秘法神通,氣機不受抑制宣洩出來,舒文翰揮手打出一道光幕形成隔層,儘可能將他的氣機阻隔。
但即便如此,舒文翰也沒法完全隔絕秦遮的氣機。
如今僅是二階的陸師萱受到氣機壓迫,悶哼一聲軟倒了下去。
舒文翰見狀慌忙伸手,抄過她的腰肢協助她站穩身形,垂眼道。
「師萱,你忍一忍。」
陸師萱聞言蒼白著小臉抬起頭,嫣然一笑。
「你這木頭,終於不叫我師姐了?」
「……」
舒文翰沉默,盡力為她阻隔氣機之餘,順便幫她提了下胸前衣襟。
眼瞅著自己剛準備全力施為,「二老」卻你儂我儂上了,秦遮神色古怪。
關鍵兩人你儂我儂不算,舒文翰方才好像還艷福不淺。
陸師萱的衣襟,是褪去了一半的。
要不是舒文翰方才紳士地幫她提了一下,只要低頭,那可是實實在在的一覽無餘。
沒多想,秦遮再次抬手豎起一指。
在染血真我決狀態下,他指尖凝聚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白光,體內混沌之力像是不錢似的宣洩出去,輪迴一指的威能被催發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