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抑鬱症

  等許卿昭回到瑞雲軒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

  甄貴妃能想到這個法子也是不容易,她不能明著見她,所以指揮了身型與她相似的采青過來喬裝打扮,從瑞雲軒的角門出去。

  因為去尚食局的路上會路過瑞雲軒,旁人只當采青出去給甄貴妃取吃食。

  甄貴妃與她講了許多事情,有她姐姐小時候的趣事,也有一些宮廷里的秘聞。

  不得不說甄玉環能做到貴妃之位,除了她眉眼之處有些像徐星晚,更多的是她聰明。

  如今宮中各宮都對那個位置蠢蠢欲動,只有甄貴妃一人怡然自得坐山觀虎鬥,怕是已經知道了下任皇帝的人選。

  而這些娘娘們,做這麼多……只是給那個人掃除一點障礙而已。

  突然,她想起了跟甄貴妃的話語中,明昭儀的姓氏好像姓烏……

  為何只有她只是個昭儀卻有封號?應該不是單純的受寵吧……她來宮中許久,也能打聽到一些事情。

  她拿起書籍翻看,一方面是靜心,一方面是在偽裝。

  偽裝成一個人畜無害的弱女子形象。

  這樣她離開的計劃才能實現……

  她每天的日常就是起床,看書,睡覺。

  甚至連殿門都不會出,在殿裡一待就是一整天。連她身邊伺候的小丫頭都有些著急了。

  「姑娘……外頭日頭正好,要不要出去看看呀~」

  「姑娘,聽說御花園暖池中的荷花開了,粉粉嫩嫩的極好看~」

  「御花園聽說有綠梅盛開,好多娘娘都去看個新鮮呢~」

  「姑娘!下雪啦~這估計是今年最後一場雪啦~姑娘快出去看看~」

  終於,在小丫頭不厭其煩的呼喊之中,一個多月後的今天,許卿昭想出去看看雪。

  這雪不是年前那場如同篩糠的大雪,由於她出來的時候地上已經有了層薄薄的銀色。

  天上還時不時飄下小小的雪花,好像是預示著冬季即將結束,又好像是獨屬於殘冬對世人的悲憫。

  伺候她的兩個小丫頭比趙盼只大三四歲,看著雪中兩人的嬉戲打鬧,她想起了趙家的三個丫頭。

  第一次見她們三個,就像三個小乞丐一樣,小盼挎著個比小念差不多大的竹籃子拿著小鋤頭在田埂上挖野菜。

  因為村子裡田埂都是有主人家的,被驅趕了兩回就只能去荒地里挖。

  她出現過幾次,帶她們去自家附近挖,後來見面了會甜甜的喊她許叔叔。

  瘦成皮包骨的孩子,辛苦挖了一天的野菜,回家還得被她們的親娘打罵,她那時候還不明白,自己生的孩子,為什麼會不愛。

  如今她明白了,是因為做父母的壓根就沒把孩子視作『人』。

  後面那個女子嫁進來,沒在叫三個丫頭出來挖野菜,她也為三個丫頭們感到高興。

  可惜只過了半年,就傳出了陸峰要跟那個女子和離的消息。

  本以為她會回到她的家,沒想到她領養了三個跟她毫無血緣關係的女孩兒。

  還靠著自己單薄的身軀將三個孩子教養的很好。

  歡喜歡喜,「春風拂面桃花笑,心中歡喜自難藏。」

  「我要回來了……歡歡……」

  她抬起手,一片雪花落在她的掌心,不過轉瞬就化開消失不見。但還是緊緊的握住了那顆曾經存在的雪花。

  當夜裡,瑞雲軒請了太醫。

  「章太醫,她怎麼樣了?」晉陽帝拿著摺子,對著下面跪著的章太醫問道。

  「回陛下……徐姑娘……是心病……」

  「是何心病?」

  「微臣給徐姑娘診脈,發現她是情志不暢,肝氣鬱結導致的氣滯血瘀。外加臣問過伺候的宮女,宮女說徐姑娘整天不見陽光,不哭不笑,每日吃的膳食還不如一個小兒吃的多……又加上徐姑娘吹了冷風著了風寒……雙重病症之下……徐姑娘才臥床不起……」

  晉陽帝放下摺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照你所說,該怎麼治?」

  「這風寒好治……臣已經開了方子,但是心病……還需要心藥醫……」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

  等章太醫出去,晉陽帝的眼睛才浮現出了一絲絲心疼。

  一旁的鐘內侍明白皇帝的心思,但他不能主動說,只能等皇帝開口問。

  「鍾雲海……你給朕說,她為何如此?」

  聽見晉陽帝的聲音,鍾內侍才走近了些躬身說道:

  「奴才一個閹人,女兒家的心事,奴才只能猜想,陛下您就當奴才胡說八道。」

  晉陽帝擺手:「但說無妨。」

  「那奴才就說了,徐姑娘雖年幼之時養在徐府,但是奴才聽聞,徐姑娘年幼時也是個愛玩鬧的性子,後面更是寄養在民間多年,想來是初到宮中,不大習慣……」

  「那依你所言,朕當如何?」

  鍾雲海嚇得騰的一下跪了下去:「陛下折煞奴才了,奴才只是隨口說說,別無他意啊陛下……」

  晉陽帝目光冷冷的看著他,半晌才叫他起來。

  鍾雲海擦了擦頭上滲出來的冷汗……要不是徐姑娘是個好姑娘,他才不會說這些引得皇上猜忌。

  跟皇帝相伴多年,他最清楚皇帝的性子。也就是他能跟皇帝多說兩句,換了別人,這會兒已經拉出去了。

  「你的意思,朕明白了。她已經在宮裡待了兩個多月,是該放她離開的時候了……」

  不知為何,殿裡的氣息有些悲傷。

  晉陽帝看著一旁點著的薰香,居然失神之間呆坐了一刻來鍾。

  他嘆了口氣。

  他最終……還是算作對不起這個女兒。

  無論如何,她總歸是救了他的命。

  就算是再想將她留在宮裡彌補,但她終歸不屬於這四方天地。

  只是不甘心……她娘如此……她亦是如此……

  「鍾雲海,擬旨。」

  「嗻。」

  三月初的這天,趙歡喜家上空卻是籠罩著一層悲傷的氣息。

  「蝶衣,怎的走的如此突然?我的農家樂還有兩個月就開業了,你留下玩兒兩天再走也不遲啊……」歡喜看著已經收拾好行囊的紫蝶衣。

  「就是啊蝶衣姨姨,小念捨不得你走,姨姨能不能不走……」說著說著,居然抓住紫蝶衣的裙角嗚嗚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