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的,冷靜下來,只是第一次遇上一個沒有鬥氣的傢伙罷了。
也許這便是我百年之後所必須遇上的挑戰吧?
遇到問題,快速解決就可以了。風大雨大,戰場上,有什麼是我沒見過的...
那雙眼眸中,沒有憎恨,沒有憤怒,沒有殺氣,也沒有鬥氣。
他眼裡的世界,或許就是我一直追求的「至高的領域」、「無我的境地」吧!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就這樣結束...
不,我還能繼續戰鬥下去,我要變得更強!
「「三哥,你究竟為什麼想要變強?難道不是為了保護重要之人嗎?」」
阿沅...
正當猗窩座慌亂地想將自己的頭顱安上時,實彌一個健步,揮舞著風之日輪刀再次砍下他的頭顱。
此時的日輪刀身,早已變為赫紅。
只覺得脖頸一陣刺痛的灼熱感,猗窩座的頭顱應聲落下。
他望著實彌與炭治郎,憤怒,不甘,難以相信,無數的情緒交織在一起,那沒有了頭的身體,仍直挺挺地站在原處。
開什麼玩笑,怎麼能在這種地方停下,我的「至高領域」還沒修成,不可以,不可以!
頸部的斷面開始封閉,即便沒有了頭顱,猗窩座還是憑藉著頑強的意志,用他的身體對著實彌與炭治郎一陣猛打。
他再一次開啟了羅盤,以自身為中心,在一瞬間向四周發射出數百發飛彈,其巨大的威力就連實彌的「風凪」也很難招架住。
不死川實彌硬生生地接下那飛彈的攻擊,隨著那強烈的衝擊力,他因為慣性被猛烈地撞擊於牆間,疼痛得瞬間失去了觸覺,就連視野也逐漸變得狹窄起來。
實彌望了一眼同樣被撞擊於牆間的已經昏倒的炭治郎,禰豆子正清理著牆壁中的落石,試圖將炭治郎拉出。
「猗窩座,命挺硬啊!我不會再讓你上前半步!」
實彌眼裡布滿了血絲,他的憤怒到達了極點。
不能在這裡拖延時間了,老子還要...還要擰斷鬼舞辻無慘的脖子!
「無論面對怎樣的困境,都不死心,為什麼...你們究竟為什麼這麼執著?」
「「我們不是武士,沒有刀,但必須做到心中有刀。用我們自己的拳...」」
「你是誰?給我滾!」
恍惚間,猗窩座忽然將眼前的實彌看做成另一個人,身著素流道場訓練服的有些鬍渣的男人,但依舊看不清他的臉。
正當猗窩座煩躁地想繼續上前發起攻勢時,一雙手,緊緊地拉住了他。
「狛治先生,已經夠了,不要再打了」
「放開,你是誰啊」
「請住手吧,和我一起回去吧」
「不行,我一定要把礙事的人統統殺光,我一定...要變得更強!」
「為什麼要執著於變強呢?」
「因為...」
猗窩座一愣,那久遠的記憶,那每每只要深究就會讓人頭疼欲裂的記憶,忽然間完整地湧入腦海中。
那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 ▁ ▁ ▁ ▁ ▁ ▁ ▁ ▁
我,出身於江戶,由於一出生就長有尖牙,故被稱為「鬼之子」,並取名「狛治」。
11歲的我,只剩下了一個身患重病的父親。可那藥材根本就不是我們這些窮人家的孩子能夠買得起的。
既然這世道無情,那我也只有通過偷竊換取錢財,來替父親買藥。
由於年紀尚小,每每被人發現都會被抓到奉行處,受過刑罰後再放走。
即便身上早已千瘡百孔,但我並不後悔,只要父親能夠活下來,我就算再挨多少的板子都無所謂。
就這樣過了四年,父親知曉了我的罪行,居然在某一天上吊自殺了!
為什麼...您並沒有拖累我啊!一切都是我自願的!只要您能活下來,我怎麼都好...
我們只想活著,難道窮人就不配活著嗎?!
在被奉行驅逐出江戶之後,我本以為自己會這樣自甘墮落下去,卻不曾想,我遇上了生命中的貴人——慶藏師傅。
他因為看出了我在武術方面的天賦,便將我打倒然後收留了我。
慶藏師傅開設了一家名叫素流的徒手戰鬥的武術道場,可他竟然連一個門生都沒有,真是讓人可笑至極。
之後我才得知,他的妻子投水自盡了,現在只剩下他和女兒相依為命。
為了維持生計和道場的經營,慶藏師傅托我幫忙照顧他生病的女兒——戀雪。
明明我的身上有作為罪人的三道刺青,為什麼他還會如此放心地將他的女兒交給我?我是罪人啊!
當我看到了臥病在床的戀雪,我忽然想起了父親。
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我,戀雪似乎並不嫌棄,她捂著嘴不停地咳嗽著,然後詢問我,問我身上的傷要不要緊。
正常人,不應該害怕嗎?這對父女,真是奇怪的人。
但好在我之前照看過生病的父親,有的是耐心,也沒啥覺得辛苦的。
就這樣我接下了照看戀雪的工作,平日空閒時也會鍛鍊自己。
唯一覺得麻煩的是,她老是說著說著就忽然哭了起來,難道是因為躺在床上太久了嗎?
確實哪天得找機會帶她出去走走啊。
慶藏師傅也是個怪人,明明生活也挺清貧的,但他臉上總是帶著笑意,真不知道哪裡好笑了。
不過後來他因為救了被山賊襲擊的老人,老人將沒有繼承人的土地和古舊道場都讓給了他,也因此遭到了近鄰劍術道場的排斥。
呵,別人送的,你們眼紅了嗎?那你們也去見義勇為啊。衝著人多欺負人是吧!
不過師傅似乎並不把這些當回事。
就這樣又過了三年,我開始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也逐漸變回了最初那個只為保護他人而奮鬥的自己。
我明白,是慶藏師傅和戀雪拯救了我的心。
沒想到,那一年,師傅把我叫到了臥房,詢問我是否願意繼承他的道場,他還告訴我,戀雪一直喜歡著自己。
那時的我,從未想過,身為罪人的自己,也能夠獲得幸福嗎?
父親死前希望我能重新來過,或許這一次,我終於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和戀雪一起...
戀雪,那晚的煙花,真的好美好美,明明應該是我主動的,卻讓你害羞地對我表明了心意。
戀雪,我一定會變得比任何人都強,保護你一生一世...
戀雪...
可為什麼...上天為什麼總愛跟我開玩笑...
附近的劍道場,趁我外出去給父親掃墓時,居然...居然卑鄙地在素流道場的井中投毒!
明明要不惜性命去守護的,明明已經約好了,明年再帶她一起看煙花的...
我恨...那一瞬間我的世界都坍塌了,獨自一人來到那投毒的道場,赤手空拳將他們竟相殺死,不留全屍。
但是就算這樣,他們...也不會回來了啊!
▁ ▁ ▁ ▁ ▁ ▁ ▁ ▁ ▁
「為什麼想要變強...因為想要保護...」
此時的猗窩座的頭顱已恢復大半,他的眼裡竟落下了滴滴淚水。
原來,我的血鬼術術式的雪花圖案,是戀雪你髮簪的樣子。
原來,作為鬼的我的發色,是與戀雪和服的顏色一樣的。
原來,我所有的血鬼術招式的名稱,皆取自與戀雪一同觀看的煙火的名字。
我為什麼...會把你給忘了?我該死,我真的該死!
老爸,對不起,我終究還是...沒能完成您的遺願...
師傅,對不起,明明已經修煉了這般境地,可我還是沒能保護好你們...
恍惚間,猗窩座看見了自己的父親和慶藏師傅,正對著自己笑著。他們輕輕地撫摸著狛治的頭頂,說道。
「沒關係的,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狛治」
「狛治先生,能夠想起我們,真的太好了」
下一秒,猗窩座看見戀雪出現在他的身前,那溫暖的笑容,是他一直一直...想要守護的。
戀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