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雲巔之霞

  大正時代的夏天,夏意正濃,和風四溢。

  夜空星光閃爍,叢林中也同樣隱約透露著星星點點。在土中沉寂已久的蟬,此時在枝幹上不住地唱著歌,仿佛要把全部的生命獻給生機盎然的夏天。

  然而,星野沅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她的右眼皮一直在跳,自從上次又一次被有一郎趕出之後,她始終很擔心無一郎,那個天真爛漫的小男孩,現在的情況。

  算一算距上次離開的日子,已有三個月的光景。在那之後,天音仍不間斷地找過時透兄弟,給他們帶去一些日常用品和食物,當然結果還是如之前一樣,有一郎從某種角度來說,也是屬於不為所動的類型,怎麼也說服不了。

  她總覺得現在心裡堵的慌,有種預感,說不清,道不明。

  「明天去看看他們吧」

  第二天,沅衣起了個大早,帶著天音的鎹鴉來到時透兄弟的去處。

  那時的天已微亮,露出了魚肚白。

  還未走近小木屋,沅衣聞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那是令她恐懼的味道。

  她加快了步伐,眼前的一幕讓她難以相信。

  只見無一郎跪坐在小木屋前,他的手上拿著一把菜刀,身上滿是鮮血。那閃耀著光的眼眸早已變得空洞,他正呆滯地望著眼前被砍死的奄奄一息的鬼,望著鬼逐漸化為塵埃。

  果然,這種莫名的預感,令沅衣難以接受。

  她連忙跑到無一郎身前,緊緊地握住無一郎的雙手,想要喚醒他。

  「無一郎,快醒醒!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耳邊出現了熟悉的聲音,無一郎抬頭看向沅衣,緩緩回過神來。

  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麼,踉踉蹌蹌地起身回到屋內,他只覺,此時的身體像鉛塊一樣,每一步都如此的沉重。

  屋內,有一郎躺在血泊中,他的一隻手臂也被鬼砍斷了,但他嘴裡仍不停地念叨著,希望佛祖能救救自己的弟弟,他的弟弟是個善良的人。

  「有一郎,你沒事吧?」

  「你不要再說話了」

  這樣的場面沅衣從未見過,她不知道如果有認識的人倒在她的面前,她會怎麼做。

  有一郎雖然從未對她禮貌過,還每次把她趕走,但他,畢竟是無一郎的哥哥,也許,他,有自己的苦衷。

  沅衣有些慌張,顫抖的雙手在藥箱中翻覆,想止住有一郎還在流血的傷口。

  「是...你」

  有一郎仿佛看見了一絲希望。

  「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吧」

  「是我不讓他成為劍士,一切的錯由我來承擔。要恨,就恨我吧」

  「你不要再說話了,會沒事的」

  沅衣的聲音有些沙啞,她讓有一郎靠在她的肩上,手忙腳亂地尋找著止血的藥,眼淚奔涌而出。

  「快,快去叫天音大人。快去叫醫療隊。」

  沅衣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鎹鴉身上,她需要幫助,現在的她什麼也做不了。

  是的,什麼也做不了。

  平時老是自信滿滿的她,總是過分的相信自己,總以為船到橋頭自然直。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無助嗎?她有點支撐不了。

  有一郎朦朧間看見了近身的無一郎,他的弟弟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傷,他伸手撫摸著無一郎的臉,微笑著。

  「無一郎的無,是無限的無。」

  「哥哥」

  那是無一郎很久很久都沒見過的哥哥的笑容,悲傷與憤怒交織全身,

  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看著有一郎緩緩閉上了雙眼,那一瞬無一郎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直到天音和隱醫療隊趕來,沅衣才看到了希望,血淚交融的她此時停下了慌亂的雙手。

  好在沅衣包紮及時,有一郎沒有因失血過多而亡,僅存著微弱的氣息,而蝶屋的醫療設施並不全面,隱醫療隊決定將有一郎帶到城區的醫院治療,而天音將無一郎和沅衣帶回了蝶屋。

  ▁ ▁ ▁ ▁ ▁ ▁ ▁ ▁ ▁

  無一郎醒來的時候,已是三天之後。

  「你們是誰?」

  空洞的目光中沒有一絲情感,言語冰冷,這是無一郎醒來的第一句話。

  雖然蝴蝶忍告訴大家,無一郎可能會因為負傷過重和精神打擊,而喪失記憶。

  而當這一刻真正到來的時候,沅衣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曾經對著她不停地叫著「姐姐」的男孩,那個曾經答應過她會好好練劍的男孩,為什麼,忽然不見了。

  不過,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吧。沅衣苦笑著。

  在那之後,產屋敷主公單獨和無一郎談了很久,主公開導著無一郎,讓他好好活下去,尋找恢復記憶的方法。同時,正式邀請無一郎加入鬼殺隊。

  無一郎覺得一切事物都與他無關,但他還是答應了主公的請求,學習呼吸法,以報答主公的救命之恩。

  由風柱不死川實彌對無一郎進行指導,憑藉著無一郎驚人的天賦,他的呼吸法上升飛快,就連各種挑毛病的實彌也稱讚無一郎天生就是劍士的料。

  沅衣由於關心無一郎的情況,便也時常觀望無一郎的練習,還帶來了他最喜歡吃的煮蘿蔔拌醬汁。這個牽掛在心上的弟弟,沅衣希望他趕快好起來。

  「你這丫頭,本還怕你會受什麼刺激一蹶不振,看起來精神恢復的還不錯。」

  實彌看到又在摸魚的沅衣,本來他想大罵一通,但心直口快的他在了解了她和無一郎的故事之後,還擔心她會不會受到驚嚇,這樣看來,這丫頭的自我恢復能力還不錯。

  「我是誰啊,心臟可強大了」

  「我可以理解為,風哥在誇我嗎?」

  沅衣見實彌不像以前那樣天天懟她,現在好像還有一點點關心她的意思,她對著實彌撲閃著雙眼,很是愉悅。

  「切,我可沒誇你。尾巴都翹天上去了」

  「要夸也要夸時透,你握刀多久,他握刀多久,差別這麼大」

  「我只是個普通人」

  沅衣輕聲嘟囔著,並把煮蘿蔔拌醬汁放到無一郎面前。

  「訓練結束也餓了吧,來,無一郎,你嘗嘗這個,我做的」

  無一郎見是自己喜歡的食物,接過碗筷,一言不發。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以前你經常叫我姐姐的」

  「叫聲姐姐試試」

  無一郎呆呆地望著遠處的雲朵,出了神,他在思考,這個雲朵,好像在哪裡見過。

  之後,沅衣還是經常來看望無一郎,跟著無一郎一起訓練,讓無一郎想起她是姐姐忽然變成了一種執念。

  而無一郎也並不反感,畢竟還有好吃的煮蘿蔔拌醬汁吃。

  而甘露寺蜜璃都看在眼裡,作為戀愛達人的她,早就看出,沅衣不單單是為了讓無一郎恢復記憶才天天跑過來的。

  畢竟,她帶過來的,除了煮蘿蔔拌醬汁,還有萩餅。

  兩個月的時光過得飛快,無一郎參加了就近的最終選拔,並順利地成為了鬼殺隊隊員,在此期間,他完成了許多分配的鬼殺隊任務,斬殺了50隻鬼,並在風之呼吸中摸索出了屬於自己的霞之呼吸。

  僅僅握刀兩個月便成為了霞柱,無一郎的事跡,鬼殺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大家都驚嘆於這位少年的天賦與努力。

  「無一郎,恭喜你成為霞柱!才兩個月哎,你真的太棒了!」

  沅衣第一個上前送來祝福。

  「可我記得,星野你已經握刀一年多了」

  無一郎仍然面無表情。但他不知,他的嘴角隱約勾出了一個弧度。

  沅衣怎麼也想不到,無一郎不僅繼承了有一郎的不苟言笑,還繼承了有一郎的毒舌技能。

  她忽然尬在風中。

  「可惡啊~~~ 」

  實彌見終於有人能夠治住這個臭丫頭了,不禁笑出了聲,嘲諷道。

  「確實,勞資得跟煉獄說說,炎之呼吸可不能斷在某人手裡」

  沅衣表示,時透無一郎這個弟弟,看樣子是真的長大了,根本不需要她照顧,哼;而之前不死川實彌的關心,也一定是她的錯覺...

  害,看來她的訓練之路,還有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