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鈺手一松,將蕭姿儀放開了。
他的失態也只有那一瞬間,他轉過身去待情緒平息才說道:「說過以前的事不要再提,就事論事,徐則安若是不去和親,楚國十萬大軍就要踏平邊境,到了那個時候,他留在夏國也是罪人,你以為他的下場又能好到哪裡去。」
蕭姿儀愣了愣:「楚國十萬大軍?」
「沒錯,早在楚國使臣出發來京城的時候,楚國女帝便派出了十萬大軍到了兩國邊境,這是威脅,若是我們不交出徐則安,那兩國勢必開戰,今天楚國使臣說徐則安身上不止身系他一人的性命便是在威脅朕。」
「如今楚國國力日盛,又是尚武之國,還有神將冷鶴,你以為現在的夏國能戰勝楚國?到時候真的生靈塗炭,徐則安又真的能心安嗎?朝堂之上也再無他的立足之地,朕即便想保他也無用。」
蕭姿儀絕望地往後退了兩步:「這樣說......則安是非去不可了。」
「如果他能幫朕在楚國做內應,等朕滅了楚國,他自然是頭號功臣,到時候照樣能回來和你團聚。」
「你說的簡單,他一個異國臣子要想獲得楚國機密該有多難,何況則安為人純善,如何能在那吃人的深宮活下來,萬一哪日遭到女帝厭棄.....他真的能活著回來嗎?」
蕭鈺:徐則安為人純善?
「朕會將朕在楚國的人給一部分給他,必能保他無憂,何況徐則安也不是無用之人,他定有自保的能力。」
蕭鈺說來說去,還是希望能去楚國和親,蕭姿儀現在整個人都是亂的,內心更是絕望不已。
「陛下,四殿下、楚國使臣和徐大人在外求見。」
「讓他們都進來吧。」
徐則安和阮遲、程知節一起進了養心殿。
蕭姿儀看到阮遲簡直恨不得扒了她的皮,阮遲看到蕭姿儀默默站遠了一點,怕這個女人發起瘋來又將她按在地上打一頓。
現在就只有他們幾人,蕭鈺便也直接開門見山地說起了話。
「阮遲,朕只問你一個問題,若是朕不放徐則安去楚國,楚國是否就要與夏國開戰。」
「看來陛下已經知道了,陛下說的沒錯,此時冷將軍已經帶著十萬大軍在邊境了,若是臣和程大人沒有帶著徐則安一起回到楚國,楚國的大軍便會踏平邊境。」
「好大的口氣,真當朕夏國無人嗎?」
「夏國有沒有人臣不知道,但是冷將軍已經將楚國周邊的小國全部打服了,今年朝賀他們都沒來,陛下不覺得奇怪嗎?」
蕭鈺實在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被楚國人這樣貼臉嘲諷,若是岐山王還在,哪裡輪得到這個女人在這裡大放厥詞。
可惜......岐山王已經被先帝那個蠢貨殺了,連岐山王訓練出來的精銳都死在了那場陰謀里,如今夏國兵力不足,將領也無人可用,真是悲哀。
徐則安:「楚國十萬大軍到了邊境?」
阮遲:「是,徐大人,如果你願意跟我們走,這仗便打不起來,就看徐大人會不會為了這麼多條性命犧牲自己了,畢竟若是開戰,無論誰輸誰贏,死的都是士兵和百姓,想必徐大人也不想看到生靈塗炭吧。」
徐則安在來的路上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他已然知道自己難逃這一劫。
那十萬大軍必定會讓蕭鈺忌憚,要是因為他打了起來,不僅他,和他有關的人只怕都會落得個萬人唾罵的下場。
徐則安先是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像是認命了一般,低頭拱手道:「陛下,臣......願意和親楚國,平息戰爭,保夏國無憂。」
蕭睿原本要說的話都哽在了喉嚨里。
他若是此時去求情也沒用了,畢竟涉及到了戰事,他作為一個皇子當然也看得明白,父皇勢必會放棄徐則安,在皇家眼裡,江山重於一切。
蕭鈺嘆息一聲:「徐大人,朕也不願如此,朕一直將你視作朕的股肱之臣,誰知道天命如此,不過你放心,你去了楚國,朕會好好照顧你的家人,照顧皇姐,你過去了也不必擔憂家人,朕必保他們此生榮華富貴,一生無憂。」
「臣謝陛下。」
見徐則安終於同意了,阮遲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蕭姿儀早已哭得眼睛紅腫,她本以為自己即將迎來幸福,卻是這樣的結果。
徐則安看著她,心裡滿是愧疚。
「對不起姿儀,我要食言了。」
蕭姿儀走過去抱住他:「則安你別這樣說,這不怪你,要怪只能怪那個該死的女帝。」
阮遲尷尬地咳了咳道:「咳咳,陛下,徐大人,那臣就先告退了,使團會在三日後啟程回楚國,這三日便留給徐大人與家人道別吧。」
蕭姿儀知道蕭鈺還有話要和徐則安說,便也只能先一起退下了。
等蕭姿儀和阮遲兩人走了以後,蕭鈺又看了看蕭睿:「睿兒,你此來何事?」
蕭睿看向徐則安,心情複雜地說道:「兒臣本想來問問徐大人的事,誰知道這件事還涉及到了戰事,父皇,徐大人是非去不可了嗎?」
「非去不可。」
「兒臣知道了。」
蕭睿低著頭眼眶一紅。
他的白月光啊,居然就要這樣相隔千里了,以後豈不是對他更加魂牽夢縈,難以忘懷了。
蕭姿儀還能光明正大地為他哭一場,他連難過都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兒臣告退了。」
蕭睿走後,蕭鈺還感嘆道:「這孩子對徐大人你倒是情意深重啊,若不是徐大人要去楚國,本打算讓你給他做個老師的。」
徐則安看了一眼蕭睿的背影道:「四皇子的確是個心思純善的人,若是能得到好的教導,將來也許能有番造化。」
「朕也知道他被李家教的有些歪了,好在你來了以後,他與李家倒是沒有那麼親密了,等你走後,朕會派新的老師去教導他,朕也盼望他將來不要成為第二個李廷勛,處處與朕作對。」
「有陛下在,這樣的事不會發生的。」
「徐則安,你可怨恨朕。」
「臣怎麼會怨恨陛下,陛下處在自己的位置上也有自己的無奈,何況這件事說到底是楚國在逼迫,臣知道自己該怨恨的人是誰。」
蕭鈺從上首走了下來,他將手搭在徐則安肩上語氣幽幽地說道:「徐則安,你的怨恨說不定能作為你支撐下去的動力,直到你回來的那一天。」
「陛下覺得臣還能回來嗎?」
「若是楚國滅了,你自然就能回來了。」
蕭鈺的意思很直白,徐則安自然也聽出來了。
他低頭拱手道:「臣一日是夏國的臣子,就永遠都是夏國的臣子,無論身在何處,心中的信仰都不會變,臣的頭上,就只有一片雲,那片雲就是陛下。」
「好!不愧是朕最喜歡的臣子,徐則安,那朕就期待你能在楚國掀起風浪了,無論你有什麼要求,都儘管向朕提,朕將楚國的人脈一併交給你,你可不要讓朕失望。」
「臣一定竭盡全力,不負所望。」
徐則安眼神灼灼似火,那是恨意的怒火。
女帝,準備好接受我的恨意和報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