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生故作大方地拍了拍陳家國的肩膀:「沒錢?沒事兒!咱們兄弟誰跟誰?先借你點!」
陳家國一聽,頓時鬆了口氣,連忙道謝:「那…那就太謝謝了!」
「謝什麼謝!」
李東生大手一揮,然後話鋒一轉,「不過,借錢可以,你得寫個借條,萬一你要是…出了點意外,也好有個憑證,讓我們有個念想,是不是?」
陳家國心裡咯噔一下,總感覺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行…寫借條就寫借條!」
李東生立刻讓李秋生去拿紙筆,然後開始「計算」起來:「燒刀子,十斤,算你便宜點,二十塊!」
「雄黃粉,二斤,五十塊!獵刀,一百塊!繩索、捕獸夾、登山靴…零零總總加起來,怎麼也得三百塊吧?」
陳家國一聽,差點沒跳起來:「三百塊?!怎麼不去搶?!」
「搶什麼搶?這都是成本價!」
李東生瞪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兄弟的份上,我還不想借呢!」
李秋生也幫腔:「就是!三百塊算便宜你了!你要是去鎮上買,起碼得五百塊!」
陳家國心裡明白,自己被這兩個傢伙耍了!
三百塊!他去哪兒弄這麼多錢?
他咬咬牙,試探著問道:「能不能…少點?」
「少點?你想空手套白狼啊?」
李東生冷笑一聲,「就你那點錢,還不夠買一根像樣的繩子!」
李秋生則補刀:「想打熊瞎子?先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陳家國像霜打的茄子,蔫頭耷腦地想著:
三百塊,這個借條簽了,實在是不划算。
但是,讓他現在放棄,他找老娘借的兩百塊錢可咋辦?
於是,他只能道:
「那好吧,我再去想想辦法!」
離開了慶溪村。
陳家國手裡緊緊攥著那幾瓶劣酒和那小包雄黃粉,感覺比石頭還沉。
這可是他娘省吃儉用攢下的錢買的,就這麼打了水漂,心裡像被貓抓似的難受。
走到村口,他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家兄弟,低聲咒罵道:「兩個王八蛋,遲早讓你們好看!」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李秋生忍不住笑出了聲:「三哥,你這招高啊!輕輕鬆鬆就讓這小子賠了夫人又折兵!」
李東生得意地挑了挑眉:
「跟哥混,學著點!對付這種癩蛤蟆,就得用這種法子!既能讓他知難而退,又能出口惡氣!」
陳家國回到鎮上,越想越憋屈。
這口氣他咽不下!
他找到自己的狐朋狗友,這些個都是鎮上的二流子,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的主兒。
領頭那個「刀疤臉」,真名王強,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是從一次械鬥中留下的,為人兇狠,好勇鬥狠。
另一個叫「瘦猴」,真名張三,身材瘦小,賊眉鼠眼,擅長偷雞摸狗。
還有一個叫「大塊頭」,真名李四,人高馬大,力大無窮。
但腦子不太靈光,經常被刀疤臉和瘦猴耍得團團轉。
陳家國把李家兄弟的要求複述了一遍,又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
想讓他們幫忙出出主意。
誰知,刀疤臉聽後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陳家國後腦勺上:「你小子是不是傻?被李家那倆小子耍了都不知道!」
瘦猴也跟著起鬨:「就是!三百塊買那些破爛玩意兒?他們分明就是故意敲詐你!」
「而且,打獵哪裡需要那些玩意兒啊?買把槍都不需要這麼多!」
大塊頭雖然沒聽明白怎麼回事,但也跟著傻笑:「嘿嘿嘿…敲詐…敲詐…」
陳家國這才恍然大悟,自己被李家兄弟戲弄了!
一股怒火從心底竄起,燒得他五臟六腑都疼。
他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口氣我咽不下!我一定要報仇!」
刀疤臉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報仇?簡單!等他們交了貨款,拿到錢之後,咱們把錢搶過來!」
瘦猴興奮地搓了搓手:「這個主意好!咱們把錢搶過來,還能順便教訓教訓他們!」
大塊頭也跟著揮舞著拳頭:「搶錢!教訓他們!」
陳家國心裡雖然有些害怕,但想到被李家兄弟羞辱的場景,心中的怒火戰勝了恐懼:
「好!就這麼幹!到時候,我們……」
……
坑了那陳家國,李東生心情大好。
哼著小曲,帶著李秋生去了鎮上的國營飯店。
他們要好好慶祝一下!
聞言,李秋生很高興:
「三哥,今兒個真痛快!那小子被咱們耍得團團轉!」
李東生哼笑了一聲。
「那是!也不看看你三哥是誰!對付這種小癟三,還不是手到擒來!」
兄弟倆點了幾個好菜,一盤紅燒肉,一盤油燜茄子,還有一盤炒雞蛋。
兩人正吃得高興,隔壁桌的談話卻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這次的貨,可是緊俏玩意兒,弄好了,咱們兄弟幾個都能賺個盆滿缽滿!」
一個粗獷的聲音說道。
「虎哥,話是這麼說,可這風險也不小啊!要是被那些紅袖章逮住,咱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另一個尖細的聲音帶著一絲擔憂。
被稱為「虎哥」的男人冷笑一聲:「怕個球!老子在這一帶混了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只要小心點,不會有事的!」
李東生和李秋生不是故意想聽。
而是距離太近,一下子就聽見了。
很快,兩人反應過來。
這個「虎哥」是鎮上的地頭蛇,手下養著一幫小混混。
可以算得上是在這個年代臭名昭著了。
「這次的貨,是從南方弄來的,聽說是什麼港台的錄音機,那玩意兒現在可搶手了!」
虎哥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
「錄音機?乖乖,那玩意兒聽說老貴了!」
瘦猴的聲音充滿了興奮。
「貴是貴,但利潤也高啊!只要能運進城裡,咱們就能狠狠地賺一筆!」
李東生和李秋生對視一眼,心中都明白,這「虎哥」是在干投機倒把的勾當。
這在當時可是重罪,一旦被抓到,後果不堪設想。
酒過三巡,飯店的門突然被撞開,一個氣喘吁吁的小混混沖了進來,慌慌張張地喊道:
「虎哥!不好了!紅袖章的人來了!正在挨家挨戶地搜查,馬上就要搜到咱們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