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國心急如焚地在門外踱步,心裡七上八下。
過了好一會兒,杜鵑才從裡屋出來,手裡捏著一疊皺巴巴的鈔票。
「拿去!別給老娘丟人現眼!要是賠了,看老娘怎麼收拾你!」
杜鵑惡狠狠地警告道。
陳家國一把搶過錢,喜笑顏開:「娘,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陳家國揣著兩百塊錢,一路哼著小曲兒,直奔鎮上的供銷社。
他按照李東生說的,買了白酒、雄黃粉,還有一把鋒利的獵刀,結實的麻繩,以及一個據說能驅趕野獸的哨子。
這七七八八的東西,花了他一百五十多塊。
看著手裡剩下的五十塊,陳家國眼珠子一轉,頓時有了主意。
「去他娘的熊瞎子!老子先去瀟灑快活一番!」
他一溜煙跑到國營飯店,裝出一副闊綽的樣子,點了滿滿一桌子菜:
紅燒肉、溜肥腸、醬牛肉,還有兩瓶上好的白酒。
他一邊吃著,一邊斜睨著周圍那些羨慕的眼神,心裡得意極了。
「看什麼看?沒見過有錢人啊?」
他心裡暗爽,夾起一塊肥肉,塞進嘴裡,油膩的汁水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這一頓,他吃得滿嘴流油,肚皮滾圓。
酒足飯飽之後,他還打包了一些剩菜剩飯,準備帶回去給他娘嘗嘗。
畢竟,他得維持住自己「生意人」的形象。
回到家,杜鵑看到他帶回來的剩菜剩飯,眼睛都亮了。
她還以為兒子真的發了財,心裡樂開了花。
「家國啊,你真出息了!以後咱們家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杜鵑一邊啃著雞骨頭,一邊說道。
陳家國得意地笑了笑。
這老太婆,真好糊弄!
第二天一大早,陳家國就帶著那些「打獵裝備」,坐上了去慶溪村的牛車。
同村的幾個婦女也坐在車上,嘰嘰喳喳地聊著家長里短。
「誒,家國啊,你家春花跑了之後,你不準備找媳婦?」
另一個大媽哈哈大笑:「你看,他這不是準備去慶溪村嗎?說不定是去求李家人把他媳婦帶回來呢!」
陳家國聽著她們的議論,心裡有些不爽。他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我去李家,是有正事!李家兄弟求我幫忙打獵呢!」
此話一出,車上的人都愣住了。
他們都知道李春華和陳家國的事情。
現在陳家國竟然說李家兄弟求他幫忙打獵,這怎麼可能?
趕車的老頭也忍不住插嘴道:「家國,你小子可別吹牛!李家兄弟會求你幫忙打獵?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陳家國梗著脖子,理直氣壯:「愛信不信!反正我去李家,是有重要的事情!他們求我幫忙打熊瞎子呢!」
周圍的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都覺得陳家國在吹牛。
他們心裡暗暗嘲笑他:就你?還能打熊瞎子?
怕是熊瞎子沒打到,先把自己給交代了吧!
牛車晃晃悠悠地走了半天,終於到了慶溪村。
陳家國跳下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趾高氣揚地朝村里走去。
他一手提著獵刀,一手拎著裝著白酒、雄黃等物的袋子,看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
可是,他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李家的位置。
他以前從來沒來過慶溪村,更沒把李春華帶回過娘家。
在他眼裡,李春華就是個鄉巴佬,買來的媳婦。
他根本瞧不起她,自然也不會關心她家的情況。
他站在村口,茫然四顧。
周圍都是低矮的土坯房,看起來都差不多,他根本分不清哪家是李家。
「該死的!這李家到底在哪兒?」
陳家國心裡暗罵,感覺自己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這裡,手裡還提著這些滑稽的「打獵裝備」。
他攔住一個路過的村民,問道:「大爺,你知道李家往哪走不?」
大爺上下打量了陳家國幾眼,吸了口旱菸,緩緩吐出一團煙霧,才慢悠悠地問道:「你找李家哪個?李家老二跟大房分家了,兩家住的地方隔著不少距離呢。」
陳家國一聽,心裡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年紀輕輕就分家了,沒有兄弟幫襯,怪不得要拉自己入伙!
他故作隨意地答道:「我找李東生,有點生意上的事情要談。」
大爺還沒來得及指方向,就見兩個年輕人從遠處走來,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其中一個身材高大,正是李東生;另一個則略顯瘦弱,但眼神機靈,是李秋生。
大爺一見正主來了,也不多說,擺了擺手就走了。
李秋生遠遠地就看見了陳家國,拍了拍胸脯,心裡暗自慶幸:還好回來的早,要是讓他找到二姐,又讓二姐有了心理陰影咋辦?
這混蛋,最好別再打二姐的主意!
陳家國見李東生兄弟來了,立刻換上一副笑臉,迎了上去:「東生,秋生,東西我買來了!」
他晃了晃手裡的袋子,示意裡面裝著好東西。
「拿出來瞧瞧!」
李東生皮笑肉不笑地說著,一把奪過陳家國手裡的袋子。
粗魯地將裡面的東西倒在地上。
幾瓶廉價的白酒,一小包雄黃粉,還有一把鏽跡斑斑的獵刀。
叮叮噹噹滾落在塵土裡。
李東生拿起那瓶白酒,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嫌棄地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玩意兒?聞著像馬尿!就這?還想用來對付熊瞎子?怕是還沒靠近,就被熏跑了!」
李秋生也湊過來,拿起那包雄黃粉,捻了捻,嗤笑道:
「就這點雄黃?撒牙縫都不夠!還想驅熊?怕是熊瞎子聞著香味,以為是調料,跑過來跟你搶著吃!」
陳家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強辯道:「這…這都是好東西!是我特意從鎮上買的!」
「鎮上買的?鎮上就賣這種破爛玩意兒?」
李東生毫不留情地嘲諷,「你當我們是傻子呢?就這,還想打熊瞎子?怕是熊瞎子一巴掌就能把你拍成肉餅!」
陳家國心裡憋屈,卻又不敢發作,只能賠著笑臉,「那…那你說怎麼辦?總得準備些傢伙事兒吧?」
李東生慢悠悠地說道:「要我說,你這東西都不行,得重新置辦!起碼得弄點好酒,上好的雄黃,再弄把鋒利的獵刀……」
陳家國一聽,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他本來就囊中羞澀,這才買了這些便宜貨,現在又要重新買,哪還有錢?
他眼巴巴地看著李東生兄弟,期期艾艾地說道:「這…這重新買,得不少錢吧?我…我手頭有點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