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眾官員始料未及的是,這最後的一則好消息竟來得如此迅速。距離上個奏章僅過去了短短三日,此時乃是朱有貞出征的第二十二天。喜訊便已傳來。
這日,如同往常一般舉行著大朝會,崇禎於龍椅之上神思恍惚,心不在焉,大臣們則在商討著一些無關痛癢之事。
忽然,一道道聲音自大殿之外傳來。
「大捷,大捷,山西鎮已攻破,反賊曹變蛟棄城逃跑,山西全境收復。」
「大捷,大捷,山西鎮已攻破,反賊曹變蛟棄城逃跑,山西全境收復。」
……
聲音由遠及近,待大殿中所有人都聽清之後,報信之人已然抵達大殿之中。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平叛領軍朱友貞已率錦衣衛擊敗叛軍,攻克山西鎮,山西鎮總兵已被斬殺,反賊曹變蛟也已棄城逃走。」
大殿頓時一片喧譁,這錦衣衛也太過勇猛,短短三日便攻下整個山西鎮?這不就表明邊軍乃是無能之輩?
「甚好,甚好啊,將近一個月了,總算聽到好消息了,重重有賞,重重有賞啊。速將此好消息在京城大肆宣揚一番。」
「是。」
崇禎激動地從龍椅上起身,來回踱步。
此時,孫承宗又出來詢問了,這兵事他是知曉的,錦衣衛並無攻城器械,能在三日攻破太原已屬驚天奇聞,如今又在短短三日攻破山西鎮,這……著實令人難以理解。
「這……究竟是如何在三日之內攻破的啊?」
「啟稟孫尚書,叛軍中本就有諸多不願跟隨造反之人,朱鎮撫命我等合兵於寧武關反賊頭目所在地,派人在外喊話,言明他們乃是反賊,若有願意投降者,既往不咎。昨日終於奏效,城內有人殺了山西鎮的總兵,而後打開城門,迎我軍進城。可以說,未損一兵一卒。」
「哦?原來如此,這般倒是能夠說得通。他們整個山西都已丟失,僅餘一個山西鎮,又是造反之舉,定然不是軍心凝聚,有人投降實屬正常。」
孫承宗嘗試著解釋一番,這也解開了他一直以來的疑惑,陛下派遣去的是錦衣衛,這錦衣衛本就威名遠揚,而他們又是叛軍,心中或許真的充滿懼怕。
「老臣恭喜陛下,又擁有了一支攻無不克的軍隊。」
「同喜同喜啊,哈哈哈哈哈,乃全大明之榮耀罷了。」
看得出來,崇禎甚是得意。然而,沒高興多久,崇禎便變了臉色。
「此番事情結束,到了該清算之時了。」
「孫傳庭,查了這麼久,都查到了些什麼?」
孫傳庭趕忙出列,跪倒在地。
「陛下,臣已初步查明,陛下前幾月撥給各省的賑災錢糧在未出京城便已被眾官員層層剋扣,其中涉及的官員主要集中在內閣、戶部、兵部、都察院。上上下下共涉及近五十名官員,此乃名單。」
說著,孫傳庭從懷中掏出一個摺子。王承恩下去將摺子拿給了崇禎。眾大臣戰戰兢兢,皆恐查到自己頭上。
「被剋扣的錢糧臣已全部追回。」
孫傳庭又補充一句。半晌之後,崇禎才緩緩開口。
「呵呵,甚好啊,看來朕殺得並不冤枉啊。你們可真是朕的『好臣子』。」
說著,將摺子遞給王承恩,王承恩又拿著遞給新任的內閣首輔周道登,周道登看完遞給孫承宗,如今內閣僅有他們二人。
「陛下,從這份名單來看,那拿大頭之人,皆已被陛下斬殺,餘下的,大都是受這些人指使,臣以為將這些經手之人全部革職。那些僅是收了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就罰俸半年,留職查看如何?畢竟當下官員緊缺,待尋得合適之人,再行替換。他們經歷此次之事,想必也不敢再肆意妄為了。」
「孫尚書意下如何?」
孫承宗思索片刻,亦點頭表示贊同。
「好,既然周首輔和孫尚書為爾等求情,那暫且依他們所言辦理吧。革職的那一批人,再加一條,抄家。」
眾大臣頓時鬆了一口氣,他們雖不知名單上有無自己,好歹是保住了性命。而且這些官員貪污之後,也不會將所有錢財置於京城,有的早已運回老家,那些錢財也夠他們後半輩子享用了。
「陛下英名。」
「哼,再有下次,朕定親手砍了你們。」
「陛下,上屆的四位內閣大學士之中,有三人未參與,是否……」
「可,官復原職吧。」
「謝陛下。」
「好了,那此事就此了結。陝西那邊如何處置啊?」
眾人皆沉默不語,崇禎著實被這些人逗樂了,彈劾之時,一個比一個厲害。貪污之時,亦是一個比一個貪婪,此刻卻沒了聲音。
就在這尷尬之際,又是周道登,他與孫承宗對視一眼。
「陛下,臣與孫尚書商議過了,這陝西之事,倘若剛開始時,賑災錢糧能夠撥下去,想必也不會鬧得如此之大,如今既然錢糧已被追回,不妨派人攜帶錢糧去陝西賑災並勸降起義軍。」
崇禎一時之間有些恍惚,這個周道登還算有點本事啊,至少不再是和稀泥,能提出一點解決之法了。雖說這是個昏招,但那是站在自己知曉後事的角度而言,他未曾經歷過能有如此見解已然極為難得。不能讓此人繼續留任了。
崇禎心中如此想著,面上卻顯露出恍然大悟之態。
「哎呦,周首輔所言在理,朕覺得此辦法可行,那可有合適之人推薦?」
「臣推薦前貴州巡按楊鶴,主政陝西,進行賑災。」
此人崇禎是有所耳聞的,似乎歷史上此人也曾去招降起義軍,起初效果尚佳,撐了幾年便以失敗告終。
「嗯,可,如此吧,任命楊鶴為陝西、河南、山東總督,主管起義軍的鎮壓和招降。」
「任孫傳庭為四川、湖廣、雲南總督,同上。」
「臣孫傳庭謝陛下隆恩。」
「周首輔,如此安排可好?」
「還是陛下考慮周全。」
「好,那這起義軍之事,就交付給兩位愛卿了。這朝堂往後有周首輔和孫尚書兩位坐鎮,朕也安心許多。」
「多謝陛下誇獎。臣必不辜負皇恩。」
「唉?對了,那個曹文昭抓回來了沒有?」
「已經到京城了,此刻正在刑部大牢之中。」
「恩,那就好好審問一番,說不定還能問出曹變蛟那個反賊的下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