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日,依舊杳無音訊。
第十七日,仍然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第十八日,眼看又快到下朝時分,依舊毫無消息。整整三日,皆無消息傳回,所有人都能清晰地察覺到,皇帝已瀕臨爆發的邊緣,整個朝堂之上,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陛下,這攻城之戰,向來頗為耗時,您不必過度憂心。近段時日,錦衣衛的英勇無畏有目共睹,相信他們定不會讓陛下失望。」
「唉,孫尚書啊,朕其實心中明白,可這心,就是難以放下。」
「陛下寬心便是,這錦衣衛已然打到太原城,剩下的不足為懼。倘若真有意外,我們大同鎮的各路兵馬也足以拿下山西鎮。」
「嗯,孫尚書分析得極是,都怪朕錯信了那幫自詡棟樑的官員。要是早些將孫尚書請回,這山西之事,決然不會發生啊。」
就在崇禎感慨完畢之後,一位錦衣衛神色慌張地奔了進來。
「報,山西傳來消息,錦衣衛已攻入太原,叛軍全線潰敗,已逃往山西鎮。具體信息無從知曉,我們傳信的錦衣衛兄弟已經,已經………………」
這人說到此處,已然淚流滿面。
「哎呀,已經怎麼了,你倒是快說呀!」
「已經累死了,就倒在午門門口啊,說完消息便倒下了,已然沒了脈搏。」
眾官員一片譁然,他們心中暗自嘀咕,這送個信,何必如此著急。崇禎當即站起身來,朝著外面疾步奔去。
「誰都不許動,都是你們這群人害的,害我忠義之士犧牲,這還是在跑回來的路上身亡的,山西那邊戰死多少還不知呢?你們都是殺人兇手。」
話音剛落,崇禎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太和殿中,這些官員們也不禁生出了一絲愧疚。
「唉,這怎能怪我們呢?難道是我們讓曹變蛟叛變的?」
有人小聲嘟囔起來。這時,孫承宗怒聲吼道:
「閉嘴,還有臉說?你們那些勾當難道需要老夫一一揭露?你們難道不覺得自己做得太過分了麼?要不是你們胡作非為,就他一個曹變蛟能掀起這般風浪?早讓你們收斂,收斂,你們不聽,這下可好。」
「提醒你們一點,你們都看到了,如今錦衣衛是何等戰鬥力,等陛下哪天忍無可忍,直接讓錦衣衛把你們這些士大夫們挨個砍了腦袋。誰能阻擋?莫要忘了太祖手握兵權之時。」
眾人被孫承宗這番話點醒。是啊,那錦衣衛現今可是陛下的私軍,又具備了能與邊軍抗衡的實力,陛下脾氣本就古怪,難道又要出現一個朱元璋?
想到此處,所有人都驚出了一身冷汗,這幾日一直擔憂山西平叛無果,倒是忘了錦衣衛這一茬。
孫承宗也總算弄明白了自己的疑惑之處,這錦衣衛何以如此厲害?要說前兩府四州連一隊邊軍都未遭遇,他是絕不相信的。可送回的奏報全然是一副勢如破竹的態勢,太過詭異。短短一年,崇禎竟擁有了這樣一支完全聽命於他的軍隊,那他絕非如表面那般沉迷酒色、不懂治國。
「陛下說了,散朝吧。」
這時,王承恩從外面走了進來,宣布了這個消息。有給王承恩送過錢的官員趕忙湊了上去。
「王公公,這陛下……………………」
「唉,陛下此刻心情極差,你們是沒瞧見,那錦衣衛身上滿是刀傷,早就不行了,那是憋著一口氣回到京城的啊,唉。」
說完,王承恩趕緊轉身離去,其實還有好多崇禎交代的話未說。但他感覺自己快要忍不住笑了,不敢多留,匆匆跑掉了。
孫承宗邊向外走著,邊拉住了一位官員,韓爌,此人乃是地道的東林黨人。
「這錦衣衛究竟是何情況?你們就絲毫沒有滲透進去?」
「唉,沒有啊,刺殺那事影響太大了,當時整個錦衣衛全被裁撤了,我們的眼線一個沒漏。包括這個錦衣衛招人的時候,可是讓諸位同僚吃盡了苦頭。起初大家都塞錢想讓自己的人進去,結果他們收了錢,考核時也沒讓我們的人進去。大家吃了啞巴虧。」
「漸漸大家發覺不對,就不敢再送錢了。研究許久,大家發現他們招收之人,皆是窮苦出身。我們又設法收買了幾個窮苦之人,讓他們去試試,結果輕易就被錄用了。可進去沒多久,這些人就和我們斷了聯繫。起初以為是管得嚴苛,後來碰到那些人時,他們對我們毫不客氣,直接就舉報我們行賄,這可是大罪啊,那會陛下剛剛遇刺,向陛下護衛行賄的事誰也擔不住。自那以後,錦衣衛就再未傳出過任何消息。」
「這………………怪不得呢?有如此戰鬥力倒是有些說法。」
「畢竟是陛下的私軍,我們也想不到好的理由去插手。沒想到短短半年就發展成了這樣。可怕啊。」
「哼,這回你們知道大明軍隊應該是什麼樣子了吧。」
「回去告知你們的人,收斂一些吧,我可不是危言聳聽。別到時怎麼死的都不知曉,日後有何事也莫來找我,我對師父的恩情也還得差不多了,以後我們公事公辦。」
說完,孫承宗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韓爌一臉不快。
在他心中,皇帝還是很好糊弄的,只要不鬧出這般大的亂子,應當不會出現皇帝殺人的情形。這錦衣衛也僅僅是一個意外,人數也不算很多,以後可不能讓陛下再掌軍了,得和各黨派通個氣。這樣想著,韓爌趕緊去找人商量了。
第十九日,山西那邊鄭重地上呈了一份奏章。
叛軍在太原部署了四萬的軍隊,此次潰敗,相當於已剿滅了大部分的叛軍。當然,錦衣衛也損失慘重,四萬錦衣衛已減員至不到兩萬。幸得奪回的兩府四州眾多百姓甘願加入錦衣衛,共同剿敵,現兵力已擴充到了三萬多人。如今已拔營向最後一處所在,山西鎮進發。因山西鎮由眾多小的關口、軍鎮構成,所以推進速度會很慢,故而請朝堂耐心等待消息即可,無需擔憂,錦衣衛誓不畏死。
自此之後,山西那邊再無消息傳來。吏部有官員適時提出派遣官員前往山西進行治理,被崇禎拖出去打了三十大板。
理由是山西尚未全境收復,就想著去撈好處,簡直該打。還有陝西被治理得一塌糊塗,還好意思再派人治理山西,先派人把陝西的事情處理好了再說。
眾官員再也不敢提及此事,連著幾日朝堂之上都鴉雀無聲,靜靜地等候著山西的最終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