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墨淼淼無情「拋棄」的蔡艮,心情悲涼。
淼淼啊,你也太狠心了!
但是當站在鍋灶前,蔡艮的心裡忽然升起一股豪氣和堅韌。
他可是宮中御廚蔡大人!
他跟隨淼淼學習新的藥膳那麼長時間,平日在家,做給邈兒和下人們吃,他們都是讚不絕口,也沒被毒死。
現在不過對象變成了陛下和娘娘而已,他只要將陛下和娘娘,想像成大白菜,那就沒問題!
蔡艮深吸一口氣,拿起菜刀。
熟練的切菜切肉,烘乾藥材。
一陣陣的奇妙香氣逐漸從他手中發出。
墨淼淼搬了把小板凳坐在墨長矜身邊。
看著蔡艮背影,她有一種看著自家孩子終於可以獨當一面的自豪感。
墨長矜心中也輕輕鬆了一口氣。
看樣子,墨淼淼逃過這一劫了。
「陛下,您聞到了嗎?」
王皇后吸著鼻子,仔細辨別空氣里的味道。
但常年吃盡山珍海味的她,竟然分辨不出來。
「不錯,很香。」
永明帝點頭,有點期待自己接下來要吃到的藥膳。
「哎,澤兒去哪裡了?」
王皇后在亭下尋不到厲青澤的身影,不由得詫異說道。
「母后,我在這裡。」
厲青澤從御花園門口走進來,身上的衣裳換了一件。
若是仔細看去的話,他的左腿略微有些僵硬。
「澤兒,怎麼還去換了身衣裳?」王皇后奇怪說道。
「剛才我宮裡的人過來告訴我,說是嶺南的荔枝送到了,我就想著讓父皇和母后嘗嘗鮮,但又怕我身上的油煙味道熏到父皇母后,就先回去換了身衣裳。」
厲青澤示意身邊的太監一眼,後者立刻將荔枝放到了永明帝和皇后之間的桌子上。
荔枝上面還帶著水珠,新鮮的不得了。
永明帝吃了一個,眼睛一亮。
「太子,你也過來嘗嘗!」
「是,父皇!」
太子笑呵呵的過來,剝了一個放進嘴裡,眼睛瞬間一亮。
「六弟,你可真厲害!嶺南離著京都可遠了,這荔枝如此新鮮,怕是累死了不少馬吧?」
永明帝要往嘴裡塞荔枝的動作一頓,眼神瞬間凌厲起來。
厲青澤身子一僵。
王皇后慌張的看了永明帝一笑,溫柔笑道,「陛下,澤兒最是心善,平日裡連只雞都不敢殺,這次也是為了讓陛下您能吃到最新鮮的荔枝啊。
再說了,從嶺南到京都太遠了,若是不快些,這荔枝就壞了。」
永明帝砰一聲拍在桌子上。
鮮美的荔枝在厚重的手掌下成了一灘汁水。
「朕寧願不吃這荔枝,也不願意如此的勞民傷財!」
「陛下!」
王皇后嚇得從椅子上滑下,跪在地上。
厲青澤也立刻下跪。
「父皇,是兒臣的錯,是兒臣沒有考慮好,跟母后沒有關係,還望父皇不要遷怒母后。」
太子剛要開口幫著說情,就見王皇后忽然扭頭,狠狠看了自己一眼。
太子一怔,母后這是咋了?
眼睛不舒服了?
「陛下,藥膳好了。」
這時,蔡艮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墨淼淼。
最後面的墨長矜手裡端著熱乎乎的一盅湯。
永明帝原本愉悅的心情,被厲青澤這麼一鬧,也沒多少了。
「放下吧!」他沒好氣的擺手。
墨淼淼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厲青澤和王皇后,眼珠一轉,輕輕彎了彎嘴角。
這一幕,被正好轉頭的永明帝看到。
他氣笑了。
自己在這裡氣的不得了,這個小丫頭竟然還敢笑!
不愧是墨守義的閨女,就連這膽子都一模一樣。
他們父女,就真的不怕自己砍了他們?
「墨……淼淼,你過來。」
永明帝招手,「告訴朕,你在想什麼,為何要笑?」
墨長矜的心立刻揪緊。
看著墨淼淼上前,五指慢慢的收攏托盤。
咯吱,咯吱。
蔡艮迷惑的左右看了看,啥聲音?
「回陛下,臣女笑,是笑這荔枝的運送方式。」
「這運送方式有何可笑的?除了馬兒就是馬車,但馬車又太慢。」
「因為臣女有一種更加便捷的方式。」
「什麼?」
永明帝樂了,他往後靠在椅背上,意味深長的眯起眼睛。
「丫頭,你雖然是墨守義的閨女,但你在朕的面前撒謊,這就是欺君之罪,朕一樣會將你關入大牢。」
墨淼淼雙膝跪下,仰頭,那臉上卻沒有害怕之意。
「您是陛下,西雲的君主,我怎麼敢在您面前撒謊。我確實有個便捷方式,不用六殿下這般勞民傷財,反而還可以給整個西雲,創造財富,讓西雲更強大。」
「哦?」
永明帝面上露出幾分興趣,「說來聽聽,太子你靠近些,聽聽這小丫頭說的有無道理。」
太子早就躍躍欲試了,聽到父皇的話,趕緊走了過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中間墨淼淼的身上,而她身邊跪著的王皇后和厲青澤,卻不再有人注意。
「嶺南的荔枝是出了名的,但可惜有很多人直到現在都沒有吃過,運送方式是個很大的問題,沒錢的人家雇不起那麼多匹馬,就算在自己居住的地方出現了荔枝,那價格必然也是十分高的,吃不起。
而有錢的人家就算吃得起,也不敢經常吃。畢竟如此鋪張興師動眾的運送方式,可是會被旁人說驕奢的,有錢的人家都要臉面,誰願意被人戳著脊梁骨。
所以這種種原因,導致了嶺南雖然守著一大片搖錢樹,但卻是西雲最窮的地方,也是最落後的地方。」
少女清朗的聲音,清晰的在每個人耳邊迴蕩。
眾人面色各異,有驚訝,有凝思,有不屑,有好奇。
墨長矜複雜的看著那跪在地上,可身子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挺拔的小姑娘。
「那你的解決方式是什麼?」
永明帝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我的方式。」
墨淼淼挑眉,「建立傳輸點。」
「在嶺南到京都的距離中,劃分出合適的間隔點,在每個間隔點,都有專門的人守在那裡,上一個間隔點的人只需要把荔枝送到下一個間隔點,然後就可以回去了,荔枝會一站傳一站,這樣不管是馬兒,還是人,都可以得到休息。」
「若是這樣的間隔點做成,不光是從嶺南到京都,還可以是其他地方,都可以設立這樣的間隔點,送的東西也不光只有荔枝,大到一棵樹,小到一個果子。當然,這就要看具體實施了,用這個傳輸點盈利也不是不可能的。」
看著面前這個稚氣未脫的小姑娘,永明帝面色難掩震驚。
西雲有驛站,遍布全國。
但是只供官員住宿和文書軍事情報傳送。
這個傳輸點跟驛站有異曲同工之妙,有朝廷的驛站,為什麼就不能有民間的傳輸點?!
這個好辦法,他為什麼就沒想起來!
「淼淼。」
厲青澤忽然抬手攥住墨淼淼的胳膊。
他面露震驚,但眼神卻是陰沉。
「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欺騙父皇,還不快跟父皇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