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無邪最終還是妥協了,她是個惜命的人,也知曉在秦藏殊與蚩邪一族不死不休的恩怨,秦藏殊說是要她和蚩邪一族一起死,那定然不僅是威脅。
更重要的是,她對蚩邪一族也沒什麼歸屬感,從小到大,她都想著離開蚩邪一族,擺脫這些人的控制,獲得自由。
蚩邪一族的女子,出生便會被種下蠱,若是背叛,便會被蠱蟲噬咬而死,她費盡心力多年終於研究出來解這個蠱的方式。
自從進了北原之地,她便解了蠱,切斷了聯繫,獲得了她想要的自由,從此天高地廣。
至於她如何坐上這准聖女之位,卻是個很無奈又頭疼的事情。
與她們同齡的這一批女子,大多都死在了深山裡,於是她這個於平平無奇且還活著的人就被推了上去。
什麼破聖女,誰愛當誰當呢! ✬
秦藏殊為了防著思無邪暗地裡下手,最終讓人將她親爹也帶了過來。
思無邪的親爹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去往北原尋親的謝大俠。
思無邪的母親是蚩邪一族的女子,當年在外面的時候與謝大俠相戀,後來為了不連累謝大俠,轉頭回了蚩邪一族,後來發現有了孩子,這才生下了思無邪。
謝大俠一生都在尋找他的戀人,天南地北的到處尋,然而卻從未想到自己的戀人竟然是臭名昭彰的蚩邪一族的女子,還為他生了一個女兒,甚至十幾年過去了,他的戀人也早已長眠地下。
也就是那封信給了他希望,故此,他不得不幫寫信的人送信,送了信還了恩情之後,他便北上北原去尋人去了。
雖然他在信中所指之地沒有尋到他的戀人,但是見了思無邪,他的女兒。
至於這父女兩的事情,又是另一樁恩怨了。
秦藏殊將謝大俠帶了過來,思無邪是又氣又急,便是先前敢有一些心思,如今是萬萬不敢有的,雖然她對這個爹很不喜歡,從來都是吹鼻子瞪眼的,但好歹是親爹,總不能父女兩一起死了。
到了這會兒,對於為秦藏殊解蠱的事情,她由著先前的五分用心到了九分用心,想要儘早把事情辦妥了離開這是非之地。
。
「阿伏!」
「阿伏!」
李伏從外面回來,剛好聽見屋子裡的石慧琴在喊他,聲音尖銳又急切,略帶一些瘋狂,仿佛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等他推門進去的時候,卻見石慧琴坐在床邊上撕一匹布。
她沒什麼力氣,實在是撕不動的時候,她便用放在邊上的剪刀來亂剪一通,神情瘋狂且不甘。
李伏眉心一跳「母親,你在做什麼?」
「誰要她的布!誰要她的布!誰讓她假好心了!虛偽噁心的賤人!」石慧琴胸口起伏,狀若癲狂,「誰要她的布!誰要她的布!」
「這些本該是我的!我的!」
事情的起源,是蘇莞給石崇山和石瀚海兩家每個人各送了一匹布。
如今已經十月中旬了,雖然還沒下雪,但是天氣已經一日比一日冷了,蘇莞讓景平苑的人準備過冬的冬衣,翻看庫房的布匹的時候,見布匹實在是有不少,便給石家的人一人挑了一匹。
石家兩家人都很高興,歡歡喜喜地接受了,唯獨是石慧琴,在這匹布送過來的時候,也不知道刺激到她哪兒了,當場就要發瘋。
現在,這一匹布也被她用手或是用剪刀撕成了一張張一條條的破布,看著凌亂破敗。
「母親!」李伏臉色微冷,「您若是再這樣子,我便帶你離開石橋村了。」
李伏最近也頭疼的很,自他從帝城回到石橋村的時候,便察覺到有人一直在暗中盯著他,如此他更加的不敢輕舉妄動,努力裝成小孩的樣子,半點越矩的事情都不做。
日常唯一做的,是伺候他母親,為她抓藥煎藥再給她餵藥。
不過被人盯著的日子實在是煎熬的很,令他渾身都不舒服,備感煎熬。
夜裡輾轉難眠的時候,他便在想,若不是當初那兩封信送出的早,那個時候李臨和李家人都只當他是個普通的小孩,怕是沒有機會送出去了。
他知曉他做這件事是冒著很大的風險,稍有不慎暴露了自己,便是性命不保了。
可是有些事情,卻讓他不能不去做。
他曾想過什麼都不管,讓那些事情順著原有的歷史軌道走下去,可是夜裡睡不著的時候,他覺得身上像是有一個巨大的空洞,像是一隻惡鬼,隨時要將他一口吞下去。
他所受過的教育和信仰,都不准許他置身事外,什麼都不管的。
在前世,若說趙明啟和蘇苒這對昏君妖后是使得東趙民不聊生、戰爭四起的緣由,那秦藏殊的死,則是南秦四分五裂的開端。
在秦藏殊父親當政的時候,蚩邪一族的聖女控制了南秦的皇帝,成了南秦的皇后,朝堂皇族被她控制的差不多了,氏族百官同樣也如此。
原本的秦藏殊本不該在這個時候起兵的,這個時候的他尚在蟄伏,起兵是在五六年之後的事情了,具體時間他已經不記得了。
那個時候的秦藏殊費盡心力清掃朝堂內外,甚至出兵嶺南王庭,要滅蚩邪一族。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秦藏殊突然暴斃。
秦藏殊一死,南秦便成了一塊無主的肥肉,誰人都想咬上一口,內里各個勢力劃分區域各自為政,外面諸國虎視眈眈,想著用什麼藉口吃上一口肉。
此後南秦一直戰亂不斷,今日你打我明日我打你,後日他也打一場,百姓更是過得苦不堪言。
當年李伏剛剛來到李臨身邊,跟著他去收拾過南秦的殘局,也隨手將蚩邪一族這個禍害給除了,只是之後南秦地界上的權勢之爭,他們沒管就是了。
不過仍舊還是戰亂不斷。
也是奇怪的很,這些人打來打去的,竟然都沒有一個強一點的一統了這南秦,那麼多年了,打下去一個又起來一個,一直大一直打。
「你說什麼?!」石慧琴豁然站了起來,「你說要離開這裡?不!我不走!我不走!」
「他在這裡,我為什麼要走,不走!」石慧琴臉皮扭曲,想起了蘇莞,她又伸出了瘦如枯骨的手開始撕那布匹,那眼神仿佛是在撕人似的。
「誰要她的布!誰要她的布!這一切本該是我的!是我的!都是我的!」
「是她搶了我的!」
「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