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被捧殺的後遺症,紀雲蒲雖然醒悟了過來,知道自己的處境和地位,但也養出了一些壞毛病,有些自負自傲,見不得人說他半句不好,還有些懦弱無能,擔不起事兒。
紀雲蒲除了是真的喜歡石惠畫,還有這一張生得不錯的臉,讓人實在想不出石惠畫可以嫁他的理由。
而且他身後還有紀家這個爛泥坑,他自己都在泥坑中掙扎,根本就護不住別人。
石惠畫覺得受到了紀雲蒲的欺騙,痴心一片簡直是餵了狗,回到家之後便躲在被窩裡哭了一場。
此時,家裡石崇山去了石橋書院教書,周氏竄門去了,屋裡只有石回信和石慧琴母子,石回信有心想要勸一勸妹子,但他一個大男人,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勸。
故此,事情便落在了石慧琴頭上。
石慧琴經過柳先生的治療,身體雖然稱不上好了,但也沒有更差,而且臉色比之前要好了一些,李伏見此心中高興,更加是按著石慧琴不讓她往景平苑那邊去打擾蘇莞了。
石慧琴心思多,可李伏想要治她的時候,也有的是法子。
石慧琴讓石回信撬開了房門,進去之後還順手關上門,然後坐在床邊上靜靜地聽著石惠畫躲在被窩裡哭,不時地咳嗽一聲。
等哭聲漸歇,她才淡淡地開口「你在這裡哭有什麼用處?既然如此喜歡,嫁了便是了,好歹是瀾州城紀家的大公子,若是你嫁了,也是不虧的,日後想要什麼都有了。」
石慧琴一直以來都不是很看得上這個二妹的,覺得她性子直,半點不懂得委婉,又蠢又笨,連她半點聰明勁兒都沒有。
可是當她知曉昔日的石宿便是瀾州城紀家大公子的時候,又忍不住有些嫉恨,覺得不公又不甘。
明明她聰慧又溫柔,可是偏偏千挑萬選嫁得這樣一個男人,最後還以和離告終,她所求的一切,明明她都覺得靠得很近了,可伸手的時候,卻半點都觸摸不到。
榮華富貴,俊美的郎君,分明都近在眼前,卻又像是隔了兩個世界。
而且她還有這樣一個苟延殘喘的身軀,早已時日無多。
可在她眼中蠢不可及的二妹,竟然能得了紀家大公子的青睞,還說要娶她為妻。
石惠畫豁然站起來「你懂得什麼!不懂就不要亂說,那紀家的大門哪裡是輕易能進的?我若是嫁了,那紀家不認怎麼辦,難道讓我去做妾?」
「我是死都不會去做妾的!」
石慧琴眸光微閃,看石惠畫的目光就像是看一個傻子「怎麼就進不了了?只要你做了紀家婦,便是他們不同意那也得同意。」
「瀾州城紀家固然有些地位,可你還有表哥表嫂呢,讓你表哥表嫂出面,紀家算得什麼。」
且不說李家是什麼身份,便是一個蘇莞,若是她站出來為石惠畫撐腰,石惠畫又與紀雲蒲成了親,便是紀家再不願,那也要咬牙認了,難不成還敢得罪蘇莞。
不過是願不願幫忙罷了。
石慧琴嗤笑「為難你天天往景平苑跑,又是陪她解悶又是給她跑腿的,若是她有半點在意你,早就站出來為你將事情處理好了,讓你高高興興地嫁了喜歡的人。」
「如此看來,她不過是嘴上說喜歡你罷了,實則虛偽的很。」
石慧琴很討厭蘇莞,一是因為蘇莞嫁給了李臨,得到了她求而不得的愛戀和夫君,二是因為蘇莞出身高門,從出生便得了她一生求而不得的權勢富貴。
蘇莞得了她所有求得不得的東西,讓她怎麼能不恨,若是有機會,她是巴不得蘇莞死了。
石惠畫聞言一愣,反應過來簡直是要氣壞了「你胡說八道什麼,表嫂才不是那樣的人!你出去出去!我不想和你說話!」
石惠畫爬了起來,將石慧琴推出了門口,然後啪的一聲將房門關了起來。
她覺得她這個大姐說話實在是過分了,什麼叫做虛偽,表嫂分明是待她很好的,也教了她許多的道理。
表嫂不幫她,不過是因為這樁親事實在是複雜,日後是好是壞都不知道。
表嫂希望她好生地思量將來,為自己打算。
「二妹」
「你趕緊離開,少在我面前胡說八道,若不是看在你身體不好的份上,現在我就要讓你嘗嘗我的厲害!」
石惠畫氣呼呼地爬回了床上,拉起被子一蒙,外面的什麼聲音都當作沒聽到。
。
紀雲蒲夜裡輾轉難眠,想著石惠畫不願意理會他掉頭就走的樣子,又想想迴風說的繼母要給他娶親的事情,覺得有一股寒意沖背脊爬起來,心裡慌得厲害。
既然溫孝郡主已經查清楚了紀家的事情,也知道了他的情況,若是他什麼都不做,任憑他那繼母給他娶了一個回來,那他與石惠畫的事情,定然是再無可能了。
溫孝郡主要求他處理好紀家的事情,才准許他娶石惠畫。
可是紀家的事情談何容易,他自己都處境艱難,雖然有族中的叔伯長輩支持,可紀家的大權掌握在他父親的手中,他父親偏愛他那出色的弟弟,也十年如一日地寵愛繼妻。
便是他放棄了紀家的繼承權,怕是他們也不會放過他,想要將他拿捏在手心裡。
可他卻不想做任人擺布的人。
翻來覆去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一個法子。
既然他自己沒本事對抗紀家,可是溫孝郡主有啊,若是能求得她的幫忙,便是不能讓他繼承了紀家,可是拿些好處離開紀家,不受他們那些人擺布,那也是不錯的。
雖然說他也很想得到紀家的一切,可是他到底沒傻到底,知曉是不可能的。
他的父親還年輕,他若是一直等下去,以嫡長子繼承家業,至少得二十年之後,而且他的處境危險,身邊一個得力能用的人都沒有,還有一個繼母和出色的弟弟虎視眈眈,怕是不用幾年,他早就沒了性命。
倒不如借著溫孝郡主的勢力,拿一些好處離開,以此保全自己。
如此一來,他和石惠畫的事情,也能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