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闕在一旁平淡地煽風點火:「皇上在此,自然會為你主持公道,還是說此人已經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
聞言皇上眉頭皺起,厲聲逼問:「到底是誰?」
孟嫵眼皮子瘋狂跳動,心中不安,餘光里陸行章仍然一派平靜。【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是……是陸大人。」楊之恩仿佛下了巨大的決心,眼一閉心一橫。
養心殿上悄然無聲,宮女侍衛噤若寒蟬,頭垂得更低,大氣不敢出。
皇上眸色驀地收緊,緩慢轉向陸行章,等著他的辯解:「陸卿,你可有話要說?」
陸行章不疾不徐邁出步子,甚至沒有看楊之恩,漫不經心裡透出輕蔑:「楊巡撫可有證據?」
楊之恩偷偷看了眼皇上,忙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佩,恭恭敬敬地遞上去:「這是陸大人給下官的玉佩,而且下官的老小現在應該也在陸大人手裡。」
「陸卿?」
「這玉佩,的確是我的。」陸行章坦然承認,臉色都不變,自如地迎上皇上的審視:「只是微臣並未將他交給楊大人,而是交給了三娘。」
皇上蹙眉。
孟嫵立刻解釋:「三娘也是此次南陽水患受難百姓,我們走時她才喪夫,店又被沖沒了,就將玉佩贈與她。」
「皇上如若不信,可將三娘請來詢問。」
兩人一唱一和,只是三娘遠在南陽,皇上沒那麼多時間去等,自動略過這個選項,緊跟著問:「楊之恩的家人怎麼回事?」
陸行章拱手如實回答:「微臣不知,不過微臣在京中只有一出府宅,既然楊大人一口咬定微臣關押了他的家人,大可去府中搜查。」
「哼,陸大人這麼精明的人怎麼會把人藏在自己府里?」楊之恩咬唇反擊。
「楊大人,空口無憑,你為何如此肯定我關押了你一家老小?」陸行章反問,面色平靜。
楊之恩本就是撒謊,見陸行章的反應不如預期,他大腦也空白了一瞬,半晌才想起準備好的藉口:「陸大人剛準備離開南陽,下官家人就不知所蹤,有人目睹你唆使林千戶將下官家人連夜帶走。」
林放。
孟嫵暗中嘆口氣,千防萬防還是沒有防住這個變數,她和陸行章假意勸說楊之恩在皇上跟前指出幕後真兇,還給了玉佩作為信物。
楊之恩反水這一步是料到了,但是沒料到裡面還有林放的事。
準備離開南陽時他們便將林放全權交給了刑遠,沒有再管後續。
陸行章神色平淡,在楊之恩說完後輕笑著:「既是如此,便叫林千戶來對峙。」
「林千戶遠在南陽,便是抵達也要三日後,這期間你要是殺人滅口也未可知。」楊之恩高聲道。
「是嗎?」陸行章運籌帷幄,微微側身,朝皇上示意:「請皇上准允林千戶進殿。」
楊之恩眸子驀地緊縮。
皇上頷首允了。
門外刑遠和林放同步走進來,整整齊齊行禮:「下官參見皇上。」
「免禮,到底怎麼回事?」皇上目光已有不耐,連帶著語氣也沉悶了許多。
林放飛快地掃了眼跪在地上的楊之恩,面色忿忿,沉不住氣,搶先一步道:「回稟皇上,下官有事想問楊巡撫。」
他得到准許後跨了一步走到楊之恩跟前,滿是被欺騙的憤怒:「楊大人,您於我有救命之恩,又願意重用我,所以我才一個字不多問,您說什麼做什麼。」
「您說您要來京城澄清冤屈,擔心家人無人照料,托我連夜將您的家人送到滄州,現在卻又誣陷是陸大人拿您的家人要挾,您實在太讓人失望了!」
楊之恩瞳孔顫動,結結巴巴地辯護:「你是不是被陸大人收買了,我何時……」
「陸大人一來就直接下水救人,連著熬了兩夜,你卻在府里毫不作為,若非陸大人開口收納流民,只怕南陽百姓早就死絕了。」
林放很是委屈,通紅著眼一一控訴,將楊之恩的不作為仔仔細細道來,尤其和陸行章的果決對比後,簡直聲淚俱下。
一旁的刑遠只默默觀戰,偶爾會添上兩句陸行章和孟嫵辛苦的細節。
孟嫵看得瞠目結舌,這林放看著大高個,怎麼情緒這麼豐富,哭得眼睛鼻尖紅彤彤的,無人會懷疑他話的真實性。
一番控訴完畢,楊之恩面如土色。
皇上像是很看不慣男子哭泣,擺擺手嫌棄地:「把眼淚擦乾了,你說送他的家人到了滄州,現在也在?」
「是,皇上可隨時確認。」
這一番辯解結束,皇上垂眸思考。
孟嫵卻悄悄往陸行章那邊挪了挪,以眼神詢問他刑遠和林放怎麼回事。
後者只噏著笑,胸有成竹。
半晌後,皇上開口徵詢言闕意見:「言少卿,你怎麼看?」
言闕抬眉,視線從孟嫵和陸行章身上轉了一圈,才拱手一五一十道:「二人都是一面之詞,但陸大人的言論更有佐證。」
「好。」皇上點頭,食指敲了敲扶手,又問刑遠和林放:「你們是誰提拔上來的?」
刑遠井井有條地:「承蒙柳元輔厚愛,將下官薦入巡撫府內。」
「下官也是。」林放迅速跟上。
皇上徐徐頷首,對言闕道:「既然你有決斷,那你去辦吧。」
「是。」
饒是如此,言闕還是專程派人去南陽和滄州核對事實,鍾賀驍額外派了金吾衛的人陪伴,結果和陸行章的陳述一致。
楊之恩依律斬首,刑遠升為南陽布政司,林放升為守備,南陽重新指派的官員大部分都由侯爺舉薦。
待南陽徹底處理完後,柳月安也因治水有功被追加爵位,賞賜金銀珠寶。
這件事中唯有陸行章還在原位置上,就連賞賜也低了一等,仿佛他只是蹭了個名頭。
早朝受封結束,陸行章面容平靜地走出大殿,柳溪早就等在前面,待他經過時突然問:「陸卿可知為何皇上獨獨不封賞你?」
陸行章出於禮貌停住腳,語氣相當平和:「黃色的意思並非是我能揣度的,能為皇上分憂本就是我的分內之事。」
「你能有這樣的覺悟,實在是大梁國的幸事。」柳溪語速減緩:「只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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