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那你將功補過

  阿勒契面色閃爍,拿不定主意,似在權衡。

  孟嫵體貼地後退一步,面色恭順,靜靜等著他的決斷。

  旁人不知孟嫵說了什麼,趁這間隙急於求證:「孟大夫,你說了什麼?」

  「此事恐怕得由使臣大人自行決定是否公之於眾。」孟嫵充分尊重阿勒契的意見。

  皇上不喜她故弄玄虛,皺眉質問:「什麼事還神神秘秘的?」

  就在他逼問時,阿勒契終於開口:「我可以不追究陸大人的責任,但此事他難逃干係,就這麼不了了之,也是對南疆的不公。」

  言外之意就是為了兩國交好,陸行章多少要受點懲罰。

  柳溪幽幽道:「我還以為孟大夫是為陸大人擺脫嫌疑。」

  陸行章眼色微轉,自然接話:「微臣畢竟牽扯其中,於情於理都該向使臣大人道歉,願意接受怠慢使臣的懲罰以示歉意。」

  可以接受懲罰,但絕對不是因為刺殺一事。

  皇上看向阿勒契,後者微微頷首,同意此種判罰。

  出使期間遇到刺殺,總歸要找個人問罪,現在已經是最好的妥協結果。

  輕罰也是要罰,皇上轉而過問大臣們的意見:「依諸位大臣的看法,此事應當如何判罰?」Πéw

  大臣們面面相覷,都不敢輕易建議,萬一建議得不好,這罪責不就轉移到自己身上了嗎。

  寂靜之中,柳溪拱手緩緩出聲:「皇上,南陽水患一事尚無人去,不如讓陸大人將功補過,派他去治理。」

  在座大臣面色皆變,且不說南陽地方貧瘠,刁民橫生,這陸行章毫無治水經驗,去了只怕也是幫倒忙,到時候就不是輕罰了。

  孟嫵毫不意外,一派平靜,餘光掃向陸行章。

  皇上默了片刻看向陸行章,嘴上是徵求意見,實則通知:「陸卿以為如何?」

  「微臣願意將功補過。」陸行章沒有拒絕的選擇,滿口答應。

  阿勒契嘴唇動了動,還有不滿,但隱忍不發。

  見狀言闕補充:「南陽之地寸草不生,民眾更是不齊心,陸大人此行恐怕艱難異常,不如再增派援手。」

  聽到南陽情況這麼不好,阿勒契表情好受了點,冷哼了聲:「還增派援手,那這到底是懲罰還是他建功立業的機會?」

  孟嫵心內接話:的確是個建功立業的機會。

  皇上頷首否認了言闕的建議:「阿勒契說得有理,此事就這麼決定,不必再議。」

  「是。」

  一直旁觀的柳溪總算露出點輕鬆笑容來,這算是一箭雙鵰的好事,既讓大理寺免於阿勒契的追責,又打發走了陸行章。

  上馬宴結束,眾人送別阿勒契一行人,孟嫵看著那浩浩蕩蕩的人馬遠去,心口的擔心卻沒有放下來。

  南陽之行才是兇險異常,就算她能提前應對,也不知道會不會節外生枝。

  回陸府的馬車上,陸行章望著外面的車水馬龍,淡淡發問:「你和阿勒契說了什麼?」

  早就料到他會問,孟嫵搬出早就想好的理由:「我那日趁亂給阿勒契把過脈,脈象混亂,看樣子有人在暗中給他下慢性毒。」

  「所以他懷疑是南疆有人針對他?」

  「恩,南疆內亂不止,阿勒契來也是為了尋求皇上的庇護支撐,不會冒然做出過激行為。」孟嫵再次慶幸她的記憶還算不錯。

  書中的刺客大概都有印象,稍微串聯後告知阿勒契,再提醒他南疆內部的異樣,阿勒契再傻也該明白了。

  陸行章不再追問,平靜地「恩」了聲,半晌後再度開口:「你讓青綠到處打探消息,就是為了南陽水患?」

  孟嫵揚眉,果然什麼都瞞不過陸行章。

  她苦笑了聲:「你都知道了還問什麼。」

  陸行章此時才扭過頭來,平靜地注視著她,眸里仿佛藏著一個巨大的漩渦,要把她卷進去:「你怎麼知道南陽會有水患?」

  「就算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仿佛早就料到,今日在上馬宴也是,皇上讓我下去治理水患,你似乎毫不意外。」

  他的疑問緩慢有力,一字一句敲在孟嫵心上。

  孟嫵想過有一天會被他質問信息來源,但沒想到這麼快。

  「大理寺和皇上隱瞞你真實線索,必然和你脫不開干係,我只是做最壞的打算,看看是否有將功補過的機會。」她平和應對,回應著他的審視。

  「市井消息雜亂,我也是篩選了很久才確定南陽這個線索,既然災民都逃到京城來了,想必情況嚴重,皇上不日便會派人下去,這不難猜測。」

  她語速緩慢,語氣平靜,仿佛經過深思熟慮。

  陸行章安靜地和她對視,眼中翻騰著諸多情緒,似在掙扎說服自己,最後歸於平靜,點頭接受:「原來如此。」

  應完後收回視線。

  孟嫵悄然鬆口氣,趁機接話:「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南陽?」

  「待聖旨下來。」

  聖旨到時,兩人正在聽一個趣聞。

  沈詞繪聲繪色地轉述:「柳月安連夜上書,認為該由他去治理水患,陸大人沒有經驗,只會自亂陣腳。」

  擺明了是衝著立功去的。

  孟嫵無奈搖頭:「柳太守只比你大上幾歲便已經是欽州太守,這位置已經是尋常人不能及,但他似乎不太滿足。」

  陸行章眼睫都沒動一下:「他的父親如今位及首輔,他自然是不甘心的。」

  沈詞聽著他們倆的對話,擔心繼續:「這次柳大人明令禁止柳月安去,分明是兇險無比,你們能應付嗎?」

  不等孟嫵開口,他轉向孟嫵勸說著:「孟大夫,你就別去了吧,有陸大人就夠了。」

  孟嫵啞然失笑:「正是因為兇險,我才要去。」

  沈詞癟嘴,倒是不失望,這回答在他意料之中。

  兩人收拾好行李,打算輕裝上陣,和陸玉陸斐道別後啟程。

  為了儘快趕到,他們並未坐馬車,一人一匹馬日夜兼程,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時間便趕到南陽。

  遠在南陽外,路邊橫七豎八地一堆皮包骨頭的人,面黃肌瘦,餓了很久。

  孟嫵觀察著那些人,面露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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