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嫵低頭看著手心裡元寶模樣的白銀:「銀子怎麼了?總不能是假的吧。」
這不是她印象里最標準的銀子嗎?
陸行章面露思索,沉吟著:「這銀子未免太新了。」
鎮上流通的多是碎銀,這麼完整嶄新的銀子,只有官家才有。
孟嫵並不熟知這些細節,心裡等同於現代遇到新錢,不以為然:「新不是更好嗎?」
見她大大咧咧毫不在意,陸行章欲言又止,眉色微攏,不滿她的輕慢態度。
若真的是官銀,帶在身上只會凶多吉少,她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當真是愚蠢!
陸行章瞥了好幾眼,但那是孟嫵的錢,他只得作罷,悶聲催促著:「買完米麵就回去吧,玉兒他們還等著。」
孟嫵搖搖食指,神秘兮兮地宣布:「錯,我們今天要去藥鋪!」
不等陸行章反駁,她已經直奔著藥鋪去了。
給陸玉養身子,還是人參最實際。
孟嫵這些日子以來,都沒有好運的再挖到人參,就只能在藥鋪里買了。
人參是貴重藥材,鎮上的藥鋪也不多,哪怕孟嫵一直和掌柜的有交易,對方開價可不低。
難得這次有了錢,孟嫵就想買一支來。
到了藥鋪,掌柜的拿出來兩支人參,一支十年份的,品相更好些,另一支就是孟嫵上次賣來的,居然還沒藥用。
縱然知道野生人參難得,孟嫵還是忍不住問:「掌柜的,就沒有年份更好的了嗎?」
要知道影視劇里,可是動輒出來百年人參,甚至是千年人參的。
在現代,經過科學分析,人參上了十年份後,長的時間再長,藥性卻是不變的。
可普通人下意識里,會覺得年份越長,藥性越好。
在古代,尤其是。
「倒是有一支二十年份的,要價三百兩,小娘子你也買不起呀。」掌柜的直言不諱道。
聽著掌柜的報價,孟嫵倒吸一口冷氣,就是賣了她,也拿不出三百兩!
只能將目光落在托盤上放著的兩支人參上,「這兩支的價格呢。」
掌柜的當即道:「我也不管你多要,十年份的,五十兩,另一支二十兩。」
孟嫵再次目瞪口呆:「掌柜的,這根人參我當時可是只拿了十兩銀子,你這就給我翻一番了?」
「小娘子,我們是藥鋪不是慈善堂,這也就是你來買,要是別人,可不只是這個價,人參切片放進開好的藥方里,我們能賺的更多。」
掌柜這話倒是沒說錯,可孟嫵實在是痛心疾首。
要不是當初她實在缺錢,何必將這支人參賣了,現在還得高價買回來。
掌柜的摸著山羊鬍子,笑眯眯道:「要麼你就只買半支,給你家那女娃娃用藥,足夠了。」
孟嫵看著自己賣時有四兩重,現在炮製曬乾後只有一兩齣頭的干人參,哪怕野山參比人工種植的效果好,這麼一支也實在是沒多少。
給陸玉用是夠了。
可她還想給幾人都補補身體呢。
然而,沒有那麼多錢,她只能選擇要半根。
回家路上,孟嫵掂量著那根指頭大小的干人參,臉上開心許多:「掌柜人挺好,說是一半,比另外一半可要多,不過你怎麼從剛才就皺著臉?」
從藥鋪出來,陸行章這眉頭就沒舒展過。
陸行章瞥著她,淡漠發問:「你知道那新銀是什麼嗎?那是大梁國的官銀。」
方才她拿出來給掌柜的時候,他才確定。
官銀?
孟嫵隱約想起官銀和私銀素有分別,但流通上還是一樣的度量衡,因此她並沒有特別在意:「官銀怎麼了?」
陸行章轉頭望向她,聲音沉了些:「一個村口的小郎中,連日常儲備藥材都不夠,卻能出手官銀,你覺得是為什麼?」
孟嫵下意識問:「他偷來的?」
「不清楚,但肯定來路不正。」
孟嫵眼睛眨了眨,而陸行章已經抬步走遠。
臨近家裡,兩人遠遠地看到自家大門被堵得水泄不通,同步蹙眉。
最外層的村民眼尖地看到她們,高聲喊了句:「回來了回來了!」
這一聲引得其他人同時看過來,眼中滿是八卦。
有和陸家關係不錯的,在陸行章走近時,在他耳旁小聲提醒道:「縣官在裡面,小心點哦。」
陸行章腳步一頓,微微點頭:「多謝。」
前面,孟嫵已經無視村民們看過來的眼神,坦然自若地從人群中穿過去,陸行章無聲跟在她身後,為她的鎮定感到意外。
走到最裡層,孟嫵才發現還有幾個穿著官服拿著長戟的人。
官府來人了?
孟嫵神情一緊,加快了腳步走進院子裡,一眼看到陸斐正將羸弱的陸玉護在身後,警惕地瞪著桌子另一邊的人。
一個穿著綢緞衣服的中年人在凳子上坐著,肥頭大耳的,眼下掛著大眼袋,滿眼無神,眼角炸開條條魚尾紋,一看就是縱慾過度。
旁邊還有個跑腿的鞍前馬後伺候著。
孟嫵還在打量的時候,陸行章已經放下手裡的東西,越過她朝那人拱手行禮:「參見縣官大人。」
這縣官居然不穿官服的嗎?
孟嫵心中吐槽,想到原書中對縣官的描寫,也算是符合了。
她無意惹事,在陸行章提醒的目光中跟著行禮。
兩人半彎著腰,行完禮後好一陣都沒聽到縣官開口,孟嫵偷偷看了眼,正巧和縣官的目光對上。
「本官來是有事要問你們。」
縣官終於矜貴出聲,「有人舉報前陣子南山命案和你有關,孟嫵你有什麼說的?」
南山命案,兜兜轉轉這件事還是落到了孟嫵身上。
孟嫵蹙眉,不用想都知道是誰舉報,一口否定:「縣官大人明鑑,我與南山命案毫無關係。」
縣官食指點著桌面,語重心長地勸解著:「本官親自來,也是不想此事鬧大,若你如實道來,本官還能爭取寬大處理。」
這又是哪一出?
孟嫵心中謎團迭起,但態度鏗鏘有力:「民女說的確實是實話。」
「是嗎?」縣官聲音陡然冷了下來,「那你的衣物殘片為何會出現在山上可疑血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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