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種民間生意行為,指不定早就有了,只是不能有這麼大的規模,但既然是生意,就一定有人開頭。��
「所以臣認為,此事也不能一概而論,也算不得大錯,只是的確要規範商人的行為和市場的生意,避免以後仍舊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葉景修皺眉,知道葛延是在借勢為六公主求情,但死了這麼多位考生,又豈能是一兩句話能開脫的。
葉景修不高興了,說道:「朕瞧著葉九昭這人是個明事理的孩子,為何在這事上如此糊塗。」
葛延只好說出實情,原來他母親也是開錢莊的,但錢莊的錢都是借給商人行商,不是商人的話也得有抵押的財產為據才能借到錢,但利錢的確高。
葉景修一聽,有些怒了,「這池氏到底怎麼想的,兒子已經中了會試,大好前程就在眼前,她竟為了這小本生意貪婪至此,真是耽誤這麼一個好孩子。」
葛延垂下頭去,他便知道這諫書不該呈上來。
然而葉景修突然開口:「走,葛卿且隨朕出宮一趟。」
葛延一聽,嚇了一跳,趕緊開口:「皇上,咱們還是別出宮了吧。」
外頭葉九昭已經瘋了,外城的才子聚會都成了爭辯大賽的場地,雖說容國對於讀書郎的學識交流有著言語討論上的寬容,但也不能這麼肆無忌憚。
葉景修已經換了一身便服,見葛延仍舊猶豫不定,欲言又止,面色一沉,說道:「莫不是葛大人也要來勸朕不要微服出宮?」
葛延知道瞞不住了,而且一旦出去,皇上還是能一眼看到,倒不如先說好。
於是葛延將葉九昭寫下諫書後在外城會詩樓里一度成為幾場辯駁賽中的魁首說了出來。
這葉九昭不得了,先前低調到難得出門,如今卻是在外城出了大名了,一張巧嘴說得天下才子都沒人能辯倒他的。
而且因為他的辯駁觀點引起不少讀書郎的不滿情緒,眼下對京城府衙都是一個很大的壓力。
葉景修聽到這話,也是驚了一跳,葉九昭倒是敢這麼去說,是膽子肥了。
君臣二人一身便服從宮裡出來,直奔外城會詩樓,且要看看葉九昭在會詩樓里多風光。
城西樓府邸,已經知道母親平安回來的葉九昭,卻並沒有打算收手,他還要去會詩樓,他不能讓母親這一口氣白受了。
池小悅看著鬥志昂揚的兒子,有心想勸一勸,但兒子的確沒有錯,六公主只是關在自己的府邸里,而與她一樣受牽連的商人,如今還有不少關在牢里吃著苦頭。
青妹和孫氏本想悅兒能勸一勸孩子,誰知她竟然還支持兒子去會詩樓,總是要打破陳規的,一份諫書還不夠。
葉九昭準備要出門時,池小悅卻上前為兒子整了整衣裳,突然開口說道:「昭兒前幾次的觀點都不錯,今個兒去會詩樓不如換一個新的觀點。」
葉九昭疑惑地看向母親。
「專門說府衙的不公,鬧幾日這話題也不新鮮了,容易懈怠,今個兒你去會詩樓里,便提出一個問題,關於這投錢的錢莊這樁生意到底是對還是錯?」
「如今容朝國泰民安,風調雨順,老百姓手頭但凡有錢都是握著現錢,一旦在路上遇上點兒事,指不定人財兩空。」
「既然如此,錢莊為何不能存在,錢莊除了高利吸引人投錢和高利將錢借出去之外,還能做異地兌票的生意。」
葉九昭還沒有聽明白什麼是兌票,池小悅便解釋道:「若是國家能開設錢莊,全國百姓能將余錢存入錢莊裡,不必將現錢握在手中,還能得到一定的利錢作為補償,必定有不少人願意存錢。」
「而後需要錢的人去錢莊借錢,同樣需要收利錢,但同時也必須有抵押之物做出評估的對位價位借出去,這樣的生意為何犯法?」
「至於異地兌票,那就是另一樁業務了,比如你要來京城趕考,花銷必定大,你留足了一路的盤纏,再將一部分在京城要花銷的錢存入錢莊,開出兌票。」
「之後憑著兌票和自己的私印便能在京城的錢莊取到先前的那一筆銀錢,但這中間還需要交出一些兌票的費用,這與銀票不同的,銀票是落誰手上是誰的,而兌票必須本人前去。」
「兌錢的時候,必須有路引有本人的私印,才能得手,落旁人手中便是一張廢紙。」
隨著池小悅一項一項的解釋,葉九昭終於聽明白了,原來母親最先開設的錢莊便是有這個用意呢。
「百姓個人能如此,做生意的就更好辦了,比如胡四夫人的商隊運貨到京城,我們又是初次做生意,不懂她貨物的品質,便可以開設有時間限定的兌票。」
「而且這種時間限定的兌票有三月、半年、一年之期,到了時間,只要開票人不曾提出異議,就得無條件將錢支付給胡四夫人,如此生意上也不容易上當受騙。」
「不僅方便了普通的百姓,也方便了行商的商人,還能規範市場,解決了中途銀錢往來的風險。」
葉九昭激動地看著母親,對母親的這個想法很是佩服,他今日便將這個開設錢莊的觀念說出來,如此一來,母親不但沒有做錯,他也終於明白,規矩是用來打破的,律法是用來完善的。
送走昭兒,身後的青妹和孫氏已經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池小悅,但很快孫氏想到了什麼,問道:「悅兒,要是昭兒的話真被採納,那錢莊成了國家的錢莊,那咱們還做什麼錢莊生意?」
池小悅含笑看向兩人,問道:「你們說,這滿朝文武誰會做這生意?」
青妹在一旁說道:「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文臣我認為不會。」
孫氏接著說道:「武將也不可能會,他們有些怕是連數都算不准,再說武將多粗糙,又豈能做這帳目生意的細活。」
池小悅笑而不語地朝裡頭走,兩人突然感覺到不太對勁兒,跟著她走入了府中。
若是文臣不屑於這種差事,那武將也不願意接手,這差事最後得落皇商手中?
「悅兒,你莫不是想做皇商?」
孫氏驚訝地開口,兩人亦步跟隨,只想她趕緊給她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