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醒來的時候,是在一處陌生的宅子裡。
屋子裡很昏暗,遮著厚厚的帘子,她手腳被繩子捆綁起來,嘴上還塞了一塊破布。
頭昏昏沉沉的,在學校外巷子裡掙扎時被磕破的口子還疼著。
她想起來了,她是被騙到校門口的。
從上次陸春丫來找她,被錢弘毅凶過,姐夫也說陸春丫該找大人求助,如果是陸春丫來找她,桂花肯定不會踏出校門口一步,她會先去高二一班喊錢弘毅。
但是,這回來找她的不是陸春丫。
負責傳話的同學說,是她媽找來了!
桂花周末回和平大隊,離開時知道她姐快生了,以為是她姐來縣城生產,媽來學校門口接她去醫院,桂花連去食堂打飯也沒去了,飛一般的奔向校門口。
結果一出校門口,看到等著的是陸老婆子,她頓時垮臉。
「看見我不喊一聲,真是個小白眼狼!」
一看到陸老婆子刻薄的樣子,桂花就反胃,扭頭要回學校。
陸老婆子躥過來攔住她「我問你,你堂姐有沒有來找你?」
桂花不知道老太婆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不吭聲。
陸老婆子急道「你堂姐不見了!」
「林副廠長現在上你姑爺家要人,還說要將你堂哥開除了,我聽你姑說春丫來找過你兩回,你得老實交代,你將她藏哪兒去了。」
陸春丫一直說要逃離林副廠家那個魔窟,說遲早要被那家的老太婆和傻子折騰死。
聽到陸老婆子來找人,桂花心裡甚至鬆了一口氣。
因為陸春丫終於逃離了林副廠長家,她雖然不喜歡那個堂姐,還是挺為她高興的。
「沒,她沒來找過我。」
桂花一身輕快要回學校,被陸老婆子拽住了「你騙人,你姑說她來找過你,陸桂花你個黑心肝的,你咋那麼狠心將春丫藏起來?」
「你這是要害死我們家,你給我上一邊說清楚……」
陸老婆子二話不說,伸手拽住桂花往一旁的巷子裡脫。
桂花掙脫著甩開,剛要朝學校大喊求助,頭上一陣劇痛襲來,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已經到了這處陌生的宅子,手腳被捆挷起來。
她嗚嗚咽咽在黑屋子裡掙扎著,這時候門傳來吱呀一聲響,先是門口站著像鐵塔似的黑影,等適應了門口透過來的光,看清楚朝他嘿嘿笑的人長什麼樣。
陸桂花驚恐的睜大眼睛。
他,他好像是堂姐陸春丫嫁的那個傻子?
「丫丫,跟我玩兒!」
黑鐵塔撲向桂花,取下她嘴裡塞著的破巾,然後來拽她的衣服。
手腳被綁住了,桂花只能往地上滾,尖叫一聲。
傻子抓了空,頓時很生氣「媽,丫丫不跟我玩兒。」
摔在地上的桂花,這才看到傻子身後,站著一個面相刻薄的婦人。
桂花躲開的動作,顯然刺激到了她。
她陰惻惻一笑「沒關係,你跟她慢慢玩。」
「你將丫丫的衣服撕碎了,跟她一起玩過家家,她會給你生個小娃兒。」
女人蹲下來看著桂花「她不聽話,你拿刀子捅她,她就乖了。」
桂花驚恐的睜大眼睛,整個人僵住了。
她無法想像,這種話是從一個女人嘴裡說出來的。
在女人的引導下,傻子要朝她撲過來,桂花痛苦的大喊「不是,我不是陸春丫,你們認錯人了。」
「管你是不是陸春丫,陸春丫跑了,嚴偉才和那個老太婆,將你賠給了我家大壯。」
桂花要掙扎躲閃,婦人幫著傻子將她的腳拽住「你模樣兒長得比陸春丫好看多了,生出來的娃娃一定好看,能替我們林家傳宗接代。」
「你腦子也比陸春丫好使多了,還能考上縣城一中,跑了一個陸春丫,換你給我家大壯生娃不虧。」
桂花一身毛骨悚然!
她以為陸老太婆將她騙出學校,被傻子他家抓來,是要逼問她陸春丫的下落。
嚴偉才和那個惡毒的老太婆,竟是抓了她來頂替陸春丫,給傻子做媳婦兒?
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這麼糟踐她?
她還要考大學的,錢弘毅幫她補課,她期中考試考上了年級前三。
媽還告訴她,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鼓勵她不要做井底之蛙,應該走去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
他還憧憬考到京城的大學,憧憬去北京天安門。
她不要代替陸春丫,做林副廠長家的兒媳婦。
不要做一個生娃的機器,一輩子替人傳宗接代,不要跟一個沒有共同語言的傻子朝夕相處,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
桂花痛苦得快暈厥過去。
這會兒她想她媽了,想錢弘毅了,想秦叔了,想一直護著她的姐夫了。
被瘋女人拽住了腳,桂花掙脫不得,眼睜睜看著傻子拽住她的衣袖,撕拉一聲扯了下來。
桂花的眼淚滾滾滴落,她絕不能讓一個傻子糟踐她的清白。
傻子伸手拽住她的手臂,撲過來要啃她,桂花痛苦的閉上眼睛,掙脫著要往牆上撞去。
比她的動作快一步,砰的一聲,被瘋女人掩上的破木門應聲而倒,重重砸在了瘋女人和傻子身上。
秦炎越帶著錢弘毅和白蘇,一身冷意站在屋門口。
憂心如焚的白蘇衝進屋,一把抱住了嚇懵的桂花。
她抱著桂花時,身子還抖得厲害。
「媽!媽!」
投入白蘇溫暖的懷抱,桂花才感覺到了真實,感覺到那種被人拽出黑暗拽出恐懼的真實。
身上傳來的暖意,讓她一點一點回了魂。
一開始她是啞著聲音在喊媽,喊著喊著,終於突破禁錮,能發出聲音了。
她嘶啞的喊一聲媽,趴在她懷裡哇哇哭出了聲。
「嬸子,先給桂花解繩子,離開這個鬼地方。」
錢弘毅衝進屋後,已經掀開門板狠踹了瘋女人和傻子幾腳,本來木板將他們砸暈了,錢弘毅又將他們給踹醒了。
替桂花解繩子的時候,瘋女人面色扭曲護著不能動彈的傻子驚聲尖叫。
趁著她被木板砸傷了,錢弘毅忙將從桂花身上解下來的繩子,綁在了瘋婆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