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穎?
秦秀枝微微怔了下。
溫穎一家,在軍大院住了近十年,溫穎打小又長得那麼出挑,她自然是記得她的。
只是,她想不通,宋清窈小時候是否懂事、善良,跟溫穎有什麼關係?
她正疑惑著,就聽到了陸煜帶著明顯諷刺的聲音。
「小時候,宋清窈與溫穎關係十分不好。」
「因為很多人都說,溫穎長得比宋清窈更好看。」
「那天放學,我親眼看到,宋清窈自己摔倒了,卻大哭著指責溫穎。」
「溫穎沒做錯什麼,自然不會承認。」
「她和宋清窈那些共同的玩伴,覺得宋清窈哭得那麼慘,肯定是受了委屈。」
「溫穎的母親,也在不遠處,她聽到哭聲,連忙跑了過去。」
「我告訴她,是宋清窈自己摔的,溫穎沒做錯。」
「可溫穎的父親,當時是宋叔的下屬,溫穎母親怕會得罪宋家,後來還是帶著溫穎去宋家賠禮道歉。」
「我當時其實想不通溫穎的母親為什麼要那樣做。」
「我本就不喜歡多管閒事,她母親都帶著她去向宋清窈道歉了,我自然也沒再管這件事。」
「但有一點我可以確定,宋清窈絕不是正直、良善之人!」
「那一年,宋清窈才六歲。」
「六歲的她,就已經會陷害別人,十八歲的她,又怎麼可能會走回正途?」
宋從戎、秦秀枝都很震驚。
十年前,溫穎父親調到了地方軍區,他們一家就搬走了。
他倆也記得溫穎母親帶著溫穎去宋家向宋清窈賠禮道歉的事。
他倆其實沒怎麼放在心上。
畢竟,小孩子一起玩兒,有點兒磕碰很正常。
那一次,他倆都沒責備溫穎,還安慰了她。
他倆就是沒想到,那次竟不是溫穎故意欺負宋清窈,而是六歲的宋清窈陷害了她!
那次之後,大院不少的小孩子,都不願意跟溫穎一起玩兒了。
他們都說,溫穎心眼壞,喜歡欺負人。
倒是宋清窈在那次之後,有了更多的朋友。
他倆也驟然意識到,宋清窈的心思,比他倆想像中的更多!
「我沒想到窈窈竟然會陷害溫穎……當時她才那么小,怎麼就有了這種心思呢?」
秦秀枝漂亮的桃花眸中,滿滿的都是三觀顛覆的不敢置信。
她甚至開始自我懷疑,是不是她對宋清窈的教導有問題。
可她對宋清窈的教育,一直都是做人要真誠、正直,不屈不撓。
宋清窈,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子女是父母一生的牽掛。
哪怕知道宋清窈真的很不好,秦秀枝、宋從戎依舊無法做到真正捨棄她。
沉默了許久,秦秀枝鄭重向林荷保證,「阿荷,等窈窈從警察局出來,我就會直接讓她搬出去住。」
「我不會讓她再影響到小煜或者小晏。」
聽了秦秀枝這話,林荷自然明白,她還是捨不得放棄宋清窈。
她覺得宋清窈就是個禍害,早晚會害了宋家。
但宋清窈畢竟是宋家養女,她也不好勸秦秀枝跟她斷絕關係。
她只能委婉地說道,「秀枝,你和老宋以後別再因為窈窈傷棠棠的心,你們也多防著點兒窈窈。」
秦秀枝知道林荷是好意。
可大家都這麼討厭宋清窈,她心裡又有些難受。
對宋清窈的失望,以及濃烈的自我懷疑,讓她滿心的狼狽。
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繼續面對好友,又交代了陸煜一遍按時抹藥,就和宋從戎一起離開了陸家。
剛才陸首長試著想把茶壺拼回來。
但茶壺碎得太徹底,不可能拼回原樣了。
他只能找了個盒子,把茶壺碎片裝起來,好好珍藏。
他看了眼盒子裡面的茶壺碎片,忍不住感嘆,「宋家的這個窈窈,真的是黑心透了,碰瓷完小晏,又來害小煜,這真是個禍害啊!」
見陸今晏就冷冰冰坐在一旁,他忍不住問了他句,「你和棠棠現在怎麼樣?」
「棠棠還是特別嫌棄你、不願意理你?」
宋棠現在不嫌棄他了。
她還答應跟他處對象了。
只是想到宋棠不想讓家裡人知道他倆處對象的事,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
也沒等他開口,他就聽到了陸少游帶著幾分傲嬌的聲音,「肯定嫌棄!肯定不願意理大哥!」
「今晚我還看到大哥和棠棠了呢!棠棠站得……」
陸少游比畫了一下,「差不多距離大哥兩米遠。」
「反正我一眼就看出,大哥特別不招棠棠待見!」
陸少游越說越為自家大哥著急。
他忍不住坐到陸今晏旁邊,給他支招,「大哥,我覺得棠棠不理你,肯定是因為你臉太臭,嚇到她了。」
「大哥你應該多笑,尤其是在棠棠面前,你更該時刻保持微笑。」
「你看我,我就喜歡笑,棠棠多喜歡跟我當朋友?」
「大哥你要是實在不會笑,我可以教你。」
陸少遊說著,就對著陸今晏咧開嘴,露出了滿嘴的大白牙。
陽光明朗、少年氣十足。
卻又帶著令人無法忽略的傻氣。
陸今晏嫌棄又無語。
他笑不出來。
他也敢篤定,他若是在宋棠面前,笑成陸少游這副傻樣,宋棠肯定會覺得他有病!
陸少游還在對著他齜牙咧嘴、擠眉弄眼、暗送秋波。
他被膈應的難受,冷冰冰掃了他一眼,轉身就上了樓。
「臭小子!」
陸今晏完全不會追女孩子,還不願意虛心學習,陸首長又急又氣。
他現在,看自家大孫子,真的是哪哪兒都不順眼。
看到芝蘭玉樹地立在一旁的二孫子,陸首長心中才多了幾分欣慰。
他由衷地誇讚二孫子,「小煜今晚表現不錯!」
「當初知道你喜歡宋家那個窈窈,我和你爸媽愁的啊……生怕你把那個禍害娶回家!」
「我當時都快要氣出心臟病來了!」
「幸好小煜你迷途知返,不再迷戀她了!」
「爺爺,你說什麼?」
陸煜很震驚。
「我喜歡宋清窈?我喜歡……」
我喜歡的明明是宋棠。
想到大哥也喜歡宋棠,這個刻在他心底的名字,他終究是沒說出口。
他依舊無法想明白,為什麼陸首長等人會覺得他喜歡宋清窈。
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許久之後,他還是強壓下心中洶湧的情感,帶著幾分化不開的澀意,輕聲說道,「現在我不喜歡宋清窈了。」
聽了他這話,陸首長等人很欣慰。
他們並不知道,此時的陸煜,滿心的苦澀與失落。
他們更不知道,陸煜無聲地在心中說,以後,他會潛心科研,再無風花雪月。
年少時遇到了太過驚艷的姑娘,真的很難再喜歡別人。
他會把對宋棠的喜歡,永遠地壓在心底。
若有朝一日,宋棠嫁給了大哥,那麼,她就是他的……大嫂。
也只是,他的大嫂!
——
「棠棠……」
宋棠沒想到,宋舟野會來二樓找她。
她想了想,還是開了房門,極度疏冷地問了他一句,「宋舟野,你找我什麼事?」
聽到她直呼他的名字,連一句二哥,都不願意喊他,宋舟野心裡很難受。
他聲音中止不住染上了幾分苦澀的沙啞,「今晚大哥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他……」
「宋祁說的話,我不會在意。」
不等宋舟野把話說完,宋棠就已經冷漠地將他的聲音截斷。
「因為宋清窈的哥哥,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為什麼要把他說的鬼話,放在心上?」
說完這話,宋棠連一個眼神都沒施捨給宋舟野,就直接關死了房門。
「棠棠……」
宋舟野痛苦地僵在原地,許久都無法回神。
宋棠剛才說的話,真的很不好聽。
但他明白,一切都是他和宋祁自找的。
他心裡真的很難受、很後悔。
尤其是想到,當初他們誤以為宋棠做了不好的事,從未維護過她,而是下意識把她逐出宋家,宋清窈錯得離譜,他們卻捨不得放棄她,他更是悔不當初、心如刀割。
他失魂落魄地下樓後,剛好看到了坐在客廳釋放冷氣的宋祁。
「大哥,你以後對棠棠態度好點兒。」
「我覺得我們做的許多事,對棠棠真的很不公平。」
「之前好多次,事實證明,是我們誤會了棠棠,我們卻武斷地認定她不好,還要把她趕走,現在窈窈做了這麼過分的事,你卻處處維護她,這讓棠棠怎麼想?」
宋祁漆黑的眸中,滿是疼痛與掙扎。
對宋棠說過那麼多重話,他也覺得後悔。
可他還是特別心疼宋清窈。
他喝了杯茶水,有些失神地對宋舟野說,「窈窈很脆弱,我們應該多關心她。」
「我是窈窈的二哥,若以後她好好做人,我肯定會關心她。」
宋舟野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但她以後若再做一些傷害別人的事,尤其是傷害棠棠,我肯定會與她生疏,甚至會與她決裂!」
「宋舟野!」
聽到宋舟野竟要與宋清窈決裂,宋祁頓時怒了。
他倏地起身,幾乎是對著宋舟野咆哮,「你怎麼能說這種話?你有沒有想過,你那樣做,會讓窈窈多失望?」
宋舟野沒有退讓,也沒有妥協。
他迎上宋祁的視線,一字一頓說道,「大哥,你偏心窈窈,不分青紅皂白地維護她,你這樣,棠棠就不會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