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桂芳不說話，張紅霞卻越發地起勁兒了。
「桂芳啊，說起來咱們也認識這麼多年了，以前我怎麼沒有發現，你竟然還這麼有愛心啊！
你說你這麼好的心，以前怎麼還藏著掖著呢？
要是早知道你這麼慷慨，當初我們家棉衣棉被不夠用，我就直接找你去了。
你說你給我，不比給別人強嗎？我肯定是真心感激你，外人那可就說不定了。」
張紅霞每多說一句，陳桂芳的臉色就多難看一分。
到了最後，更是已經黑成了鍋底。
「張紅霞，你是不是閒著沒事兒幹了？我家裡的事兒跟你有什麼關係？用得著你在這裡胡咧咧？
我們家的東西，我想給誰就給誰，你管得著嗎？」
被陳桂芳懟了，張紅霞也絲毫不生氣，「你們家的事情，我是管不著，可嘴長在我身上，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管得著嗎？」
說著，張紅霞看向了姜小寶，「小寶啊，以前大傢伙兒都說你媽最疼的就是你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麼回事兒啊！你媽要是最疼你，能把棉衣棉被送出去，讓你受凍嗎？」
「張紅霞！」陳桂芳尖叫一聲，「你再敢胡咧咧一句，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張紅霞說別的，陳桂芳還能忍。
可張紅霞當著她的面，挑撥他們母子之間的關係，陳桂芳卻是忍不了一點。
張紅霞嘿嘿一笑，「行，你不讓說我就不說了。你生啥氣啊，就算我說的是實話，你也不用惱羞成怒啊！」
說完這最後一句，張紅霞也不等陳桂芳有什麼反應，轉身快步離開。
地上雖然有不少的積雪，可一點也不影響張紅霞的速度。
幾乎是眨眼之間，張紅霞就已經到了幾米之外。
陳桂芳恨恨地看了一眼張紅霞的背影，又轉頭看向姜小寶，「小寶啊，你可別聽她胡說八道，在媽的心裡，你永遠都是最重要的！」
姜小寶原本是姜家最肥最壯的那一個。
但自從手腕受了傷，又整天地擔驚受怕，還沒法兒開小灶，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
和之前滿臉橫肉的臉相比，現在的姜小寶臉上的線條都清晰了不少，五官也比之前更加分明了。
姜小寶緩緩掀起眼皮朝著陳桂芳看去，說話的時候，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媽，你真的對我最好嗎？」
「小寶。」陳桂芳不可置信地看著姜小寶，「你問的這是什麼話？我當然對你最好啊！你想想，你從小到大，是不是要什麼就有什麼？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家裡的事情，你一根手指頭都不用動......」
「那你為什麼不收拾了姜染？」姜小寶面無表情的看著陳桂芳，「你就眼睜睜地看著她作威作福，騎在我的頭上，騎在你和我爸的頭上！你為什麼不弄死她？」
「你說什麼呢你！」
陳桂芳一把捂住姜小寶的嘴，同時警惕地朝著周圍看去。
見周圍沒人，也沒人注意這邊，心中雖然鬆了一口氣，可還是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小...小寶，你別著急，媽會想辦法的！媽一定會想辦法的！只是，只是姜染她太邪乎了，你想想咱們家發生的那些事情，還有咱們家丟的那些東西。
就連陳婆都拿她沒有辦法，只是建議咱們離開她遠遠的，咱們要是輕舉妄動——」
「你別跟我說這些。」
姜小寶一把推開陳桂芳，「你別跟我說這些，我不聽！」
姜小寶說完轉身就跑，跑出去沒幾步，就摔倒在了雪地里。
「小寶！」
陳桂芳驚呼一聲就往前跑，可還不等她跑到地方，姜小寶就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迅速地跑遠了。
陳桂芳在後面邊追邊喊，可也並沒有什麼用，姜小寶頭都沒回，身影也很快消失不見了。
只留下陳桂芳一個人站在原地，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陳桂芳才狠狠地揉了揉眼睛，轉身朝著賣魚的攤位走去。
——
姜染喝了兩杯茶，眼睜睜地看著姜鐵柱如坐針氈，院子裡才終於又有了動靜。
姜鐵柱站了起來，「你媽買魚回來了，我去廚房裡幫她做飯，你很快就能吃上了。」
不等姜染給出任何的回答，姜鐵柱就已經快步跑了出去。
那樣子，就像是有鬼在後面追他一樣。
姜染坐著沒動，只是轉頭透過窗戶，看著廚房的方向。
廚房的房門關上了，但是門窗封閉得都不嚴實，時不時就有白色的熱氣從縫隙里飄散出來。
半個小時後，廚房門打開。
陳桂芳和姜鐵柱一人端著一個盆，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染染，飯好了！魚好了！這就能吃飯了！」
陳桂芳把手裡的盆放在桌子上，裡面是紅燒的魚塊。
「染染，你看看。」陳桂芳笑著介紹，「為了好吃，我特意切成了魚塊，又加了調料炸了，之後才燉的，你快嘗嘗。」
姜鐵柱在一旁沒說話，只是拿起碗盛了半碗米飯，然後輕輕地放在了姜染的面前，「就著飯一起吃，魚湯拌飯最好吃。」
姜染嘴角帶著笑，看了看陳桂芳，又看了看姜鐵柱，「又是炸魚，又是白米飯的，是不是太奢侈了？」
「怎麼會呢！」陳桂芳一臉嚴肅，「你是我們的閨女，以前又吃了那麼多的苦，現在當然要加倍地補償回來才行。」
姜鐵柱也跟著附和，「對，你媽說得對，多吃點。」
姜染還是沒動筷子，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陳桂芳，「小寶呢？他不是跟你一起出去了嗎？怎麼還沒回來。這麼好的飯菜，不讓他一起吃，那不是很可惜嗎？」
陳桂芳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就被她遮掩了過去，「不用...不用等他。他以前吃得夠多了，現在少吃一頓也沒關係——」
「怎麼能沒關係呢！」姜染輕笑一聲，「媽，你以前偏向小寶，現在偏向我，這可都不是什麼好事兒啊！人啊，心就不能長偏了，不然活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