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一句話,就叫當時的莊雲衍難堪無比。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從小到大,他也算是被捧著的。
未曾受過這樣的羞辱。
原來在陸家人眼裡,阿婧生辰這日出現莊家人,是晦氣的表現。
原來他們的存在,會擾了阿婧的清靜。
他們送的東西,會讓阿婧覺得噁心厭煩。
會在阿婧生辰那一日,給阿婧添堵叫阿婧不快。
陸家人何以會這麼說?又為什麼敢這麼明目張胆的把他們拒之門外?
甚至連一個守門的侍衛也敢說,他們姓莊的,是會讓莊婧溪厭煩的存在。
莊雲衍有些卑劣的想,可能就是因為莊婧溪平日裡在顧寧霜面前說了什麼,所以顧寧霜記下了,因此可以這樣毫無顧忌的將他們拒之門外。
那侍衛當時甚至還說了一句,讓莊雲衍覺得猶如五雷轟頂的話。
——莊三公子,今日就算我實在是不忍心,將您的禮物拿進去了,那也是決計不會送到姑娘手裡,決計不會叫姑娘知道的。
——你們送的禮物只會影響我們姑娘的心情,等進了這扇門,不必向主子們稟報,我們做下人的自己就有權將這些東西處置了,姑娘甚至不會知道你來過。
——所以莊三公子,你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
總歸話里話外就是一個意思。
莊雲衍不配給莊婧溪送生辰禮。
便是送了,下人也有權利將它扔了。
莊雲衍從渙散的回憶中回過神,他看著趙惠蘭,眼神苦澀,「母親,陸家的下人尚且如此,那郡主府的下人又該如何?」
答案已經很顯而易見了,不是嗎?
趙惠蘭心中恨極,卻也在這個時候慌了神。
她一下子拽住了莊雲衍的胳膊,眼中滿滿的都是祈求,「阿衍,你既然猜測那封信可能被那些下人扔了,你不能不管娘啊!」
「你難道要看著娘如現在這般受苦嗎?你知道的,你父親他巴不得我死,倘若我再繼續這樣待下去,等待我的便是一個死字。」
「阿衍,你難道能眼睜睜的看著娘死在這裡嗎?」
莊雲衍定定地看著她。
他有些迷茫,已經分不清趙惠蘭是在說真話還是在說瘋話了。
近日裡來趙惠蘭的精神實在是時好時壞。
她的脾氣也越來越暴躁。
莊雲衍深感疲憊,很多時候,他其實都不願意過來。
只是為人子的孝道,迫使他不得不這樣做。
他不能真的不過來,也不能真的不管趙惠蘭。
莊雲衍的道德感不允許他可以對趙惠蘭的處境視若無睹。
然而眼下趙惠蘭這番話,卻實讓他摁了摁眉心。
他安撫地道:「母親,你莫要多心,也莫要多想。你和父親伉儷情深,他不會如你所說的那般狠心,你定然是誤會了。」
讓莊雲衍看來,莊崇山間趙惠蘭關在這,是因為趙惠蘭害死了秋屏肚子裡的孩子。
對此莊崇山感到萬分生氣罷了。
何況眼下秋屏的孩子沒了,正是需要安撫的時候。
莊崇山此舉,未必不是為了安撫秋屏。
趙惠蘭害死的孩子,也不是一個兩個了。
莊雲衍心知肚明,想來莊崇山也是心知肚明的。
前面的那麼多個庶子庶女女都死了,也未見莊崇山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所以秋屏的孩子,自然也不會特殊到哪裡去。
他相信自己的父親或因為要安撫秋屏,所以短暫地將母親關在柴房。
卻不相信莊崇山當真會存了讓趙惠蘭死的心。
若莊崇山真的想讓趙惠蘭死,又怎麼會對他成日裡來給趙惠蘭送衣食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莊崇山心中分明還是念著趙惠蘭也是念著幾分舊情的。
只不過不好明說罷了。
莊雲衍看在眼裡,倒也覺得莊崇山做人夫君到這份上,已然也算不錯了。
不論是皇家還是平民百姓,子嗣問題從來都是不容置喙。
趙惠蘭這種行為,倘若發生在旁人家裡,只怕早就被掃地出門了。
便是不被掃地出門,那也是一杯毒酒了事。
可莊崇山不過奪了趙惠蘭的管家之權將人關在了柴房。
這樣的所作所為,其實已經夠寬和。
甚至可以說莊崇山對趙惠蘭還是不錯的了。
莊雲衍捫心自問,倘若是他的結髮妻子做了這樣的事,他會像莊崇山這樣仁慈嗎?
定然是不會的。
正因為不會,所以莊雲衍才未曾將趙惠蘭的話放在心上。
趙惠蘭身子發顫。
她沒想到眼下唯一能幫自己的三兒子,居然幫著莊崇山說話!
趙惠蘭瞬間覺得心寒,心尖上仿佛是被人用鏽蝕了的刀子狠狠捅了一下,痛意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一隻手捂著胸口,立即咳的上氣不接下氣。
莊雲衍只能扶著她,替她順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停止了咳嗽。
趙惠蘭又害怕又難過。
她害怕自己真的會死在這裡,難過於如今,自己孤立無援,竟無一人願意信她。
她抬起頭,只覺得喉嚨都有些啞了。
她張了張口才要說話,外面立時響起了丫鬟叩門的聲音,「三少爺,您在裡頭嗎?」
莊雲衍不知道自己母親到了嘴邊的話就這麼被人打了岔,他將門打開,問道:「什麼事?」
丫鬟先是行了一禮,隨後低著頭稟報導:「白衣聖手過來了,眼下可能要到六姑娘屋裡了,公子可要去瞧瞧?」
莊雲衍心中微嘆,那種疲憊感愈發加深。
但他什麼拒絕的話也沒說,只是道:「去瞧瞧吧,瑤瑤膽子小,沒人在身邊看著,我怕出事。」
有這樣想法的人,當然不只是莊雲衍一個。
趙惠蘭立刻抓住了莊雲衍的胳膊。
她表情蒼白,聲音虛弱沙啞,卻是苦苦哀求道:「阿衍,我實在是不放心瑤瑤,聽你說她前幾日總在哭,我想去瞧瞧她,也看看她的傷怎麼樣了。」
瑤瑤是她的寶貝。
她若不親眼瞧見瑤瑤傷勢好轉,這顆懸著的心也一直無法安定。
莊雲衍沉默了好一會兒。
今日莊崇山不在府中,對於莊雲衍來說,將趙惠蘭帶出去也不是什麼難事。
他最終還是心軟了三分,有些疲憊地點了點頭。
莊雲衍遂將目光落在那丫鬟身上,「今日之事,萬不可對旁人提起。」
丫鬟自然也知道分寸,曉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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