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婧溪將鞋襪重新穿好的時候,江寒鈺也端了一個月白色的瓷碗進來。
瓷碗中氤氳著騰騰的熱氣,莊婧溪瞥了一眼,瞧見裡面盛著紅褐色的藥汁。
江寒鈺把東西擱在她旁邊的矮桌上,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腳還疼嗎?」
莊婧溪搖搖頭,她行至一旁淨了手,轉過頭去看江寒鈺,無奈地道:「我又不是淨了水的白紙一碰就碎。」
她總覺得他把她想得太易碎了。
事實上她根本就不是藏在溫室里經不得風吹的花朵。
江寒鈺將瓷碗遞給她,「淋了雨仔細著涼,喝點薑湯吧。」
莊婧溪是不會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的。
她接過,微微揚起下巴,將碗中的薑湯一飲而盡。
江寒鈺那句「慢點喝,有點燙。」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就已經將空了的瓷碗擱在了桌上。
江寒鈺看著她這樣,一時沒忍住,低笑了一聲。
莊婧溪雙手環繞在胸前,下巴微抬,盯著他,「你笑什麼?」
江寒鈺輕咳一聲,堪堪止住了笑意,「我笑你太豪放,尋常男子都及不上你。」
莊婧溪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輕輕地哼了一聲。
她原本想嗆江寒鈺兩句,不過看到他含笑的眸子,她眼珠子轉了轉,要脫口而出的話,瞬間轉了個彎。
莊婧溪眨眨眼,輕咳了一聲,含羞帶怯地看著他,捏著嗓子嬌滴滴地道:「阿鈺哥哥,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呢?」
「我哪裡豪放了?嚶嚶嚶我分明嬌氣得很,你再這麼說,我就要生氣了。」
說完,她還羞惱地瞪了江寒鈺一眼。
那一眼婉轉纏綿,道不盡綿綿情意。
配上她那宛若黃鶯出谷,又嬌又媚,直令人聽了骨頭都要酥掉的纏綿的聲線。
殺傷力簡直大到令人害怕。
江寒鈺眉心狠狠地跳了跳。
他直接捂著莊婧溪的嘴,頭疼地摁了摁自己的眉心,咬牙道:「閉嘴。」
莊婧溪不理他,一巴掌打開他的手,眼波流轉,依舊十分誇張地道:「哎呀呀,阿鈺哥哥,你這是生氣了嗎?」
江寒鈺又好氣又好笑。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也不捂她的嘴了,直接改為去捏她的臉,「別嚎了,是我錯了。」
他就不該說那句話。
她嬌滴滴起來,真是讓人害怕。
莊婧溪扒開他的手,冷哼了一聲,斜眼看他,「之前不是警告了你別捏我的臉嗎?你又忘了?」
莊婧溪臉頰被他捏過的地方,泛起了一層薄薄的粉色。
江寒鈺眸光微動,知道她不是真的生他的氣,便攤開手道:「是我錯了,不如我讓你捏回來?」
莊婧溪翻了個白眼,笑意微冷,「滾。」
她說完就要走。
江寒鈺忍住笑意,眉峰微挑,在她身後道:「你這是生氣了?」
莊婧溪轉過身,很是無語的看著他,「你仔細想想我們出來多久了?我不走,難道留在你家過年啊?」
江寒鈺沉思了一瞬,很是認真地道:「我倒還挺希望你留在這過年的。」
他原先是個不愛熱鬧的人,逢年過節,也只是會略掃了一眼天上正燃放著的煙花。
這麼久以來,他一直都處在熱鬧繁華的背面。
這原也沒什麼。
他早就習慣了。
但此刻,他卻覺得楚王府有些冷清。
她站在這,還顯得熱鬧些。
莊婧溪抿了抿唇,「我若有空,自會過來一趟,若是沒空——」
「不對,何苦非要想我有沒有空,反正你閒得很,你到時候直接去找我便是。」
她這麼說,卻是輕咳了一聲,轉過頭沒再看江寒鈺。
江寒鈺聽著這句話,卻是低下頭,唇角一翹,笑了。
他看著她的側臉,有那麼一瞬間,他的目光比月色還要柔和。
其實不必等到新年那一日。
再過不久,便是中秋了。
中秋是團圓佳節,那一日,他可以去找她。
江寒鈺突然心情極好地揚起唇角,他慢慢地道:「我送你出去。」
莊婧溪抬腳往前走,沒回頭,聲音卻飄進江寒鈺的耳朵,「嗯。」
原本趴在地上的小狐狸初九,突然站起身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毛,飛奔到莊婧溪身邊,叼住了她的袍角。
莊婧溪才想起來初九也在這呢。
她彎下腰,將小東西抱在懷裡,摸了摸它的腦袋,「差點就把你忘了。」
初九很是乖覺地用腦袋蹭著她的掌心。
江寒鈺在一邊看著,嘖了一聲。
怪不得人總愛把狐狸精三字掛在嘴邊。
瞧瞧這隻白狐,討巧賣乖的本事真是一流。
他送莊婧溪到楚王府,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內,他才回過頭,沒再往外頭看。
秦錚目光詭異地看著自家主子。
他感覺他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自家主子居然在沒戴面具的情況把一個男人背進了王府!
是背進了王府!
那小子還趴在他主子背上睡覺!
現在主子還親自送他出去,之前讓廚房熬的薑湯,估計也是為那小子準備的。
什麼人能有這樣的待遇啊?
秦錚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目光有些痛心疾首,又帶著幾分悲觀和哀痛。
秦錚失魂落魄的,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冒死開口道:「主子,那是誰啊?」
「屬下從未見您對其他人像對他那般。」
「那小子來歷不明,卻能惹得主子您對他如此特別,這人竟然是心機深沉,主子千萬要小心。」
他就差沒直接說這人配不上您,主子您可千萬別一時被男色所迷啊!
若是長公主和駙馬泉下有之,知道主子成了斷袖,怕是會氣活過來吧!
為了自家主子百年之後不至於被長公主和駙馬打死,秦錚只能冒死去管主子的私事了。
江寒鈺輕飄飄地看了秦錚一眼。
就是這一眼,令秦錚喉嚨發緊,後背脊發寒。
片刻後,江寒鈺移開目光,淡聲道:「她不是什麼來歷不明的人,她是楚王府未來的女主人。」
「這樣的話,以後別再讓我聽到。」
秦錚渾渾噩噩地點頭。
他只覺得人生都黑暗了。
主子居然說,那人是楚王府未來的女主人!
等等!
女……女主人?
所以主子背著的是個姑娘?
秦錚的八卦之魂,瞬間就燃起來了。
怎麼辦!
他現在好想知道對方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他家主子說出女主人這樣的話!
這是長公主和駙馬爺顯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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