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間的傳言,飄飄蕩蕩地傳到了浮萍居,自然也會傳到更應該傳到的人耳朵里。
江寒鈺手執白子,將對面莊婧溪的黑子堵在了死路。
他眸光瀲灩,鳳眸微挑,唇角間的笑容很淡,「你這條路,行不通啊。」
莊婧溪略挑了下眉,落下一顆白子,下一瞬,局勢又變了。
她唇角輕輕彎起,毛中露出挑釁的光,「別太看不起人,有道是車到山前必有路。」
「何況,你怎麼知道我要走的是這條路?」
她的目的,從來就不是讓莊謹之身上沾染一些桃色新聞。
畢竟這種東西,不疼不癢的。
何況沒有直接的證據,過陣子,眾人就會將這事給淡忘。
不過是最近被人戳脊梁骨。
清清白白的一個人被潑上一盆髒水,是挺委屈的。
莊謹之明明什麼都沒做,卻有無數的惡意湧向他,卻有無數的人認為,他和姓徐的是一樣的人。
莊謹之在這方面,從來是潔身自好,懂得珍惜羽毛。
被人說成常常留宿於暗娼館的下作噁心之輩,實在是天大的冤枉。
莊婧溪不知道莊謹之會不會覺得委屈。
可這跟陸家最後被以謀反之罪滅門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呢?
陸家世代忠良,如同一根定海神針一般守護著大寧江山,守護著大寧百不被鄰國的鐵蹄踐踏。
最後卻被冠上了一個意圖謀反通敵叛國的罪名。
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如今她也給莊謹之身上潑上一盆髒水。
這也算是一報還一報,讓他也嘗嘗百口莫辯的滋味。
江寒鈺眉心微動,他略笑了一下,「我知道你目的不至於此。」
所以他也幫著在後頭加了一把火。
今日之事,自然會傳到周王府,會傳到沈從安耳中。
江寒鈺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評價道:「這一招離間計,使得真不錯。」
沈從安是個多疑的人,莊婧溪讓他看到了莊謹之是如何對待自己的恩師的。
誰知道沈從安會不會往深處想。
會不會懷疑莊謹之有朝一日為了保全自己,毫不猶豫地將他這個盟友拖下水。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這世上向來都是落井下石者居多。
莊婧溪很平靜地承受了他的誇獎,也未曾反唇相譏,只是略挑了下眉,「跟你比,還是差得遠。」
這是大實話。
江寒鈺不知為何,倒是心情極好。
他略挑了下眼尾,「你可以向我討教,我定然會毫不吝嗇地教你。」
莊婧溪喝了口茶,略垂了下眉眼,唇角漾出一個好看的笑,「好啊。」
她眼中掠過一抹微光,眉峰略揚,仿佛只是不經意地問:「就是不知道這有效期是多久。」
江寒鈺笑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莊婧溪,微晃的燭光跳躍進他眼底,他欣賞著紅燭下的美人,道:「若是別人,我定然一刻也不會等,更不會教。但這人是你,那便隨時恭候。」
「至於期限——」
他頓了頓,笑容略深了些,「由你自己決定。」
他雙手往腦袋後面一枕,眉眼上挑,再不見平日裡的疏冷清寒。
他似是只是同她開了一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笑著問:「那作為回報,你是不是也得為我做些什麼?」
莊婧溪挑了挑眉。
還沒開始教呢,這人倒談起條件來了。
不過——她笑了笑,好看的眸子中漾出動人的光彩,「你想要什麼?」
江寒鈺轉動了一下手裡的一般。
他目光落在她臉上,瞳色略深了深,「我想要什麼你不知道嗎?」
莊婧溪低頭喝了一口茶。
她沒有直接說不知道,只是笑意略深了深,半晌後才道:「一知半解吧。」
她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也不喜歡賭。
她總是要算準了時機再出手的。
江寒鈺並不急,知道她還是不信任他,不過來日方長,他不信她能一輩子裝傻。
江寒鈺落下一枚黑子,道:「等你不再一知半解的時候,我可就不會放過你了。」
他想要的,絕不會拱手讓人。
莊婧溪漫不經心地掃了他一眼,「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她說這話時,像是一隻漂亮優雅的貓,亮出了自己的利爪。
這原本是非常唬人的。
可惜因為生得太好看,不像是威脅,倒像是同人撒嬌一般。
江寒鈺心情極好地彎起唇,眸中略過一絲幽深的光,「你放心,不會讓你失望的。」
莊婧溪:「……」
什麼叫不會讓她失望?
她衝著江寒鈺翻了個白眼,嫌棄地撇了撇嘴角,懶得搭理他。
江寒鈺卻不生氣,只覺得有趣。
他目光在屋子裡一轉,卻無意間掃到了擱在籃子裡的繡繃。
他起身,將裡頭的東西拿出來,看到那慘不忍睹繡的歪歪扭扭的東西後,仿佛春風吹走了陰霾,一下子笑出了聲。
他仿佛是看到了她不為人知的另一面,眼中笑意略濃,「這是你繡的?還挺別致。」
別致得讓他分不出來這是個什麼東西。
莊婧溪磨了磨後槽牙,惱羞成怒,伸手就要去搶,「還給我!」
這是前兩日陸綰綰說要教她繡花,監督著她繡的。
結果就是陸綰綰這師傅被這蝴蝶不像蝴蝶,蛾子不像蛾子的玩意給整沉默了。
她對刺繡一事提不起興趣,曾經試圖學過,但是努力了無用。
她也就沒再管這個東西。
誰曾想居然被江寒鈺這廝看見了!
江寒鈺伸手拿高,不願還給她。
這是他好容易發現的秘密,他仿佛透過這幅刺繡,看見了她垂頭喪氣長吁短嘆的懊惱模樣。
江寒鈺覺得有趣又新鮮。
再看她臉上的一層薄怒,他覺得,一直以來活在霧裡的人,似乎被風吹走了那層灰霧,露出了真實鮮活的一面。
莊婧溪氣得直咬牙。
她瞪著江寒鈺,費力地想要去搶,卻是徒勞無功。
江寒鈺太高了。
她在女子之中也不算矮的,偏生只到江寒鈺的下巴。
現在他將繡繃舉起,她就夠不到了。
莊婧溪搶不過,索性往江寒鈺胳膊上狠狠一擰。
……特麼的沒擰動。
莊婧溪瞪大眼睛看著面前不知死活厚顏無恥還有臉擱那笑的人。
她有些懷疑人生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這人是銅牆鐵壁嗎?
她可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啊!
江寒鈺瞧見她這個樣子,倒是沒忍住,笑著搖了搖頭。
好一會兒,他才堪堪忍住笑意,「好了,別搶了,挺好看的。」
「你剛才不是問我想要什麼嗎?總歸我想要的你現在還不能給,倒不如把這個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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