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靈和路澤走後，起源空間內便又再度安靜下來。
顏如玉在水面上走動著，最後又回到了原本的邊境位置，看著遠處的黑暗與繁星發呆。
她知道那些繁星是什麼，隔了極遠極遠的地方，那裡是一個個相似的書籍世界，只不過它們永遠只能相互看著，卻無法靠近和交流。
就像兩個影子，哪怕交疊而過，也無法給對方留下什麼影響。
她想了想自己剛才和溫靈、路澤的對話，覺得沒有什麼披露了，便又將注意力拉回到現實里來。
死亡並不可怕，她也不在意自己是否會死，她活著便為了充實自身，死了便是消失了，什麼都不會留下。
就像眾生一樣，誕生後便為了奪取他人的信仰，而當他死後，除了留下一點模糊的印象，其餘什麼都沒有帶走。
可笑又可悲的存在，她和眾生、甚至與天道都是一樣的。
顏如玉如此想著，含笑看向身後，「今日我這裡還真是熱鬧，剛剛送走了溫靈和路澤，你便來了。」
「他們需要我看著你。」天道語氣低沉，「所以我便來了。」
「那麼，喝點東西吧。」顏如玉隨手揮出桌椅和茶水，「你應該沒有任何喜好，所以我便直接斟水了。」
「都是相同的東西，我嘗不出味道。」天道不在意喝的是什麼，事實上他也無需喝水，做這樣的動作就只是因為他不想和這個世界的人格格不入罷了。
顏如玉很能理解天道的意思，畢竟她也是如此的想法。
「你為何要警告他們。」天道開門見山，「你想死嗎？」
「我......算是吧。」顏如玉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其它的話題，「我是這樣想的，那麼你呢?」
「我？為何突然要提及我。」
「如今精神力，作為一種新的修煉方式出現，雖然不代表著老式的靈氣退出大陸，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衝擊了曾經的根基和理論吧。」
顏如玉看著天道，「你沒有精神力，在這方面，你已經沒有用處了。」
「我也不需要有多少用處，我無法創造生靈、只是一個象徵性的意義罷了。」天道並不在意自己的地位，也不在意有多少人尊敬恐懼自己。
顏如玉笑看著他，「好吧，看來是我想多了，你的心性......難道是曾經的輪迴里鍛鍊出來的嗎？」
「可能，我連自己有沒有心都不知道，如果你是想和我談論這些，那就不要廢話了，我並不需要這樣的詢問和解答。」
「......好吧，我也只是在擔心你，眾生的死讓我隱隱有種兔死狐悲的悲涼感，而你，如今已經算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同類了。」
「不，我是由純粹的靈氣構建成的，你是由精神力構建成的，按照之前的那些理論，精神力並不是一個穩定的因素。」
天道回憶著之前所有的對精神力的了解，「你很不穩定，會隨著自身的發展改變自己的性格、行動方式等等，但我不同，我永遠都不會改變，因為這個世界本質上也是永遠不變的。」
天道是世界法則，只要這個世界不滅，他便能和這個世界永生，而只要靈氣的本質不改變，那他就會一直穩定地保持著自己的形態和性格。
這也是他經歷了無數個輪迴，卻還能心智清明，沒有崩潰的原因。
他不會變，因此對這世界的一切也都有種極為順暢的接納感。
顏如玉有些羨慕起來，她不加掩飾地笑了笑，對天道感慨道：「好吧，你真好，說實話即便是我這種......沒什麼自己感情的書都對你產生了羨慕，真好。」
「嗯，所以你現在能夠告訴我，你之前對溫靈和路澤說那番話的用意了嗎？」
「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精神力影響著我的性格和行為準則，如今的我說不定可以和你們和平相處，而未來呢，保不準會有什麼不好的精神力影響我、蠱惑我，我會選擇和你們同歸於盡。」
顏如玉並不是在危言聳聽，「這一切都是有可能發生的，所以趁著如今我還能控制自己，我還不想與你們同歸於盡的時候，儘快想辦法殺了我吧。」
「你居然會這麼想。」天道這次是真的有些意外了，「我還以為你會和眾生一樣。」
「和他......說實話，正是因為他的瘋狂，所以我才如此決定的，他在最開始也是想和問靈大陸的人和平相處的，但之後......被精神力影響，他便採取了如此激進的方式。」
顏如玉搖了搖頭，對曾經的同伴表達了惋惜，隨後她又接著說道。
「我是這個世界的記錄者，我愛我自己，那麼我便也愛這個世界，你應該能夠理解吧，我們這些創造出來的東西，是違背不了最開始的設定的。」
天道點點頭，「我明白了，放心吧，他們會儘快想到解決辦法的。」
「......嗯，當然，我相信他們，畢竟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他想做什麼，整個世界都會用自己來為他鋪路的。」
沉默，兩個並不是人類的人沉默了很長時間。
似乎是在感慨自己的命運，又似乎什麼都沒有想，就只是沉默地坐在那裡。
北元國的皇宮仍然完好無損地佇立著，只不過這裡地處國家最中心的地帶，那些修者們組成的清掃隊伍還沒有處理這裡的狼藉。
溫靈和路澤來到這的時候，王都內到處都是屍體，也幸好如今不算熱，屍體都還沒有腐化發臭。
溫靈緊皺著眉，如此的場面還是讓她從心底感覺到不適，她嘆了口氣，問路澤道：「他們都是怎麼處理這些屍體的？」
「燒掉。」路澤抬手一揮，便有火焰從屍體上燃燒起來，很快熊熊火焰開始瀰漫向四周，所有的屍體都在這些火焰中燃燒扭曲。
「走吧。」做完這些，他伸手摟住溫靈的肩膀，在前方劃開一道空間裂隙。
兩人進入又出來，便已經來到了曾經到過一次的北元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