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椒提著裙擺火急火燎的進來了,還未到桌邊,就壓著嗓音問:「是有關藥人的事?」
「對,」沈虞鳶把兩本殘卷遞過去「你自己看吧,尤其是這後面一部分,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借鑑的,林驚鵲就交給你了,她很重要,如果你可以把她治好,以後我們就有底氣一些。」
「什麼意思?」
「我……只是猜測,或許當初那些人還沒有放棄煉製藥人,而且,他們背後的勢力非常強大。」
「是,是誰?」
「我不能和你多說,總之,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過幾日你若是要回山莊,就把冬灰澤蘭他們都帶回去。」
「為什麼?」
「此行太危險了,我不能讓山莊的人因為我陷入危難。」
「可,可這一切也是因為我。」
「蔓椒,當初是我要救林驚鵲的,要不然,在長庚山莊,你可能一輩子都不用再回憶起過去,不會擔心身世暴露,我把歲歲送回京城就馬上回山莊,不會有事的,讓你帶他們回去,也只是以防萬一。」
「倘若真出了什麼意外,他們在,好歹能保護你。」
沈虞鳶笑了,故作輕鬆的從懷裡掏出一堆瓶子「我能保護自己,喏,你看,我有這麼多藥呢。」
蔓椒抿抿唇:「就算我同意,他們也不會回去的。」
當晚一群人吃飯的時候,沈虞鳶把久不現身的鉛丹也叫了出來,宣布了這個消息:「過幾日,你們跟著蔓椒回山莊吧,這裡離京城不遠,我和紀槐序帶著歲歲去就可以了。」
蔓椒沒有想到的是,冬灰大咧咧的開口:「為啥啊?車馬費不夠了我這還有點。」
殷孽在邊上狠狠地用手肘一杵他,壓低聲音:「笨蛋!小姐要和紀槐序過二人世界,嫌咱們礙眼了唄。」
空青倒是察覺到沈虞鳶最近在查什麼事情,抬頭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鉛丹一如既往的沒有什麼存在感,磕磕絆絆的:「我,我可以,暗,暗中,跟,不,不會,礙,事。」
至於紫菀和澤蘭,兩人聽不得這話,一人一邊抱著謝初歲 哭的稀里嘩啦。
謝初歲被擠在兩個香噴噴的漂亮姐姐懷裡,倒也不鬧,樂顛顛的看著沈虞鳶,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與沈虞鳶親近了,一直都是澤蘭和紫菀帶著的。
兩個姐姐雖然好,但對她的飲食管控實在嚴格,連一塊兒糖,一點甜食都不給吃,沈虞鳶就不一樣,她雖然不太希望自己吃,但她自己忍不住,見了啥都要買來嘗嘗,若是嘗了,往往又嫌棄太甜,最後總是她吃個肚皮溜圓。
沈虞鳶暗暗嘆了口氣,還好她從未和他們說過藥人又或是朝堂紛爭之事,不然,他們定是不肯的。現在這麼好說話,倒是免去一番口舌之爭。
「那就這麼定了,你們快馬加鞭回山莊,去給林驚鵲送藥,我和紀槐序帶著歲歲去京城,馬車什麼的都留給你們,我們騎馬趕路,爭取早點到。」
空青遲疑道:「可是小姐……」
「空青,保護好他們,這是命令。」
「是。」
一餐飯吃的氛圍沉重,沈虞鳶卻難得沉默,隨意扒拉了幾口,就回房了。
紀槐序見她離席,也隨之離開,幾步追上她:「鳶鳶,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沒吃幾口就走了,有心事?」
「中午吃多了,不餓。」
「在想斯宅的事?」他雖是詢問,語氣卻篤定,沈虞鳶抬頭看了他一眼,並不意外,略略沉吟片刻:「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林成說的那座,原先落沙幫占據的山?我在想要不要去那裡看看。」
「你懷疑那裡有問題?」
「不知道,所以才猶豫。」
「那就去。」
「去……什麼時候呢?要不還是……」
紀槐序斬釘截鐵的打斷她的話:「現在。」
沈虞鳶猛然抬頭,猝不及防對上他堅毅深邃的雙眸,說來也奇怪,雖然沈虞鳶一直覺得他應該是個有點背景的富家公子,可是紀槐序的眼神中,卻常常可見一種來自上位者的,不容置疑的威嚴。
並不讓人感到不適,而是,讓人信服,下意識想要聽從的那種感覺。
她聽到紀槐序的聲音,有條不紊的安排著今夜的行動,備馬,幾時到山腳,自何處上山,要帶些什麼,遇到緊急情況如何自保,若是離散如何碰面……
然後她又聽到自己愣愣的聲音,說:「好。」
沒辦法,被馴化的大學生,往那一站就是兵。
屋外的幾人還在為分離傷感,一碗一碗的喝酒碰杯,輪流抱著謝初歲大哭,沈虞鳶眼睜睜看著殷孽往謝初歲懷裡塞了一大塊糖,把小女孩沉的身子往下一墜。
本來想出去制止,但想了想又算了,叔叔沉重的愛你就收好吧,又不是金子,若是塊沉甸甸的金子,那她倒要上去幫她收一收了。
長輩替孩子管壓歲錢嘛,懂得人都哭了。
屋外熱鬧喧天,沈虞鳶和紀槐序悄悄牽了馬,不聲不響的出了城,直奔那座無名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