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業課的考試是由唐黎監考。
面對唐黎，寧毓初顯然放鬆多了。
他翹首問道：「你沒出什麼大難題吧？」
唐黎烏眉揚起，故意學他中午的語氣：「你猜。」
寧毓初撇撇嘴，嘟囔道：「真記仇。」
唐黎笑眯眯：「編排考官，可是會取消考試資格的哦！」
寧毓初：「……爺是說，你長得一點都不醜。」
唐黎翻了個大大白眼。
時間一到，拆線，發試卷。
寧毓初拿到卷子，一眼就看到題目。
就兩個字，責任。
他愣了下，不禁抬頭看向唐黎。
她笑得頗有深意道：「世子，你只有半個時辰的答題時間，還請抓緊作答。」
寧毓初一聽，忙垂眸沉思起來。
唐黎坐在主位上，撐著下巴靜靜地看著他。
他今日穿著身寶藍色底鮮紅色花團錦簇的錦緞衣袍，墨發濃稠，用紫金冠束起，襯得容貌精緻，又有著一身驕矜貴氣。
偶爾皺眉凝思時，隱隱帶著幾分嚴肅，與他平日風格相比，倒是顯得有些可愛。
回想她初次醒來時見到他的樣子，如今他臉上的嬰兒肥消減了，五官更為立體，眸色也堅毅多了。
身上少了幾分吊兒郎當的頑劣，多了幾分沉穩淡定。
時間的確是會讓人成長。
這種成長不是明面上身高體長，而是從骨子裡，從靈魂深處透出來的變化。
唐黎看著看著，竟有種吾家小魔王初長成的欣慰感慨。
等等，打住這顆老母親的心！
她還在豆蔻年華！
她還小！
不准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德業考卷不同於其他考試，它不像詩句有固定答案，也不同算術能精確計算，它需要人靜下心去思考琢磨。
寧毓初閉眼想了近乎一刻鐘，眼一睜，仿若有金色流光一閃而過。
他迅速提筆蘸墨，在卷子上寫起來。
一氣呵成，直到爐上的香將要燃盡，他才停筆。
看著寫得滿滿一張卷子，寧毓初頗為滿意。
他將卷子遞給唐黎後，翹起二郎腿，自得道：「小爺覺得能滿分。」
唐黎：「……誰給你的臉？」
寧毓初兩邊眉頭跳了跳，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你給的啊！」
他這臉皮厚得啊，真是令人無言以對。
寧毓初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薄唇輕揚一笑。
「小爺又沒說錯。」
唐黎剛出考場，就忍不住看起卷子。
她剛掃過第一句，目光微詫，一字一句慢慢地看去。
待看到最後一句，她不由轉頭，看向門內背著她活動筋骨的人。
她極力抿唇，眼底卻還是泄露了她內心波動的情緒。
她從制定改造計劃起，甚至是開考前夕，心裡仍是沒有底。
她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有沒有用，到底能不能影響最後的結局。
她時常夜不能寐，午夜夢回儘是血流成河，滿目悲涼。
如今看到這卷子，
可見這段日子以來，她的付出沒有白費。
他讓她看到，照進這黑暗深淵的光。
即使尚且微弱，不能撼動什麼，但終是有了前行的方向。
腦子那根緊繃的弦，終於能松一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