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句向死而生。
好一句心無遺憾。
唐琢玉捏著茶杯靜靜聆聽，實則內心掀起一陣波瀾。
茶霧裊裊升起，一室靜謐。
唐黎心中忐忑，小碎步走到桌邊坐下，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她屏住呼吸，小心臟砰砰亂跳。
茶從熱到溫，唐琢玉斂神，輕抿而盡，才抬眸看向坐立不安的妹妹。
「為一個夢，值得？」
唐黎睫毛輕顫，大哥這是相信了她改造小魔王的初衷了？
她抑制住內心的激動，努力平息靜氣後，才不至於讓自己失態。
「值不值得，其實都在我們的一念之間，表面上看來，是我們在教導世子，讓他成為更好的人，實則在這過程中，我們也在同他一起成長。」
她伸出手指沾了點茶水，歪著頭調皮地在桌面畫起來。
「大哥，說實話，你不覺得我們的生活挺枯燥的？你成日在國子監讀書，二哥日復一日操練，娘親每日面對的就是後院雜事，未來的日子很長，我們卻始終按部就班地過著。」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日，有時候我在想，我們是過了三百六十五日，還是一日重複了三百六十五次？」
唐琢玉眼底閃過詫色，隨之沉下，若有所思。
唐黎抬眼俏笑，做了最後的總結陳述。
「哥哥姐姐們真情實感地投入了這次的教學，即使最後家國遭難真的只是一場夢，那我們也真實地讓生活過得多姿多彩，這不失為人生一筆寶貴的財富。」
唐黎說完再次緊張地望著大哥。
唐琢玉低低一笑，語氣頗為感嘆道：「話都被你說完了，大哥還能說什麼？」
唐黎驚喜道：「大哥是答應讓我們教世子了？」
唐琢玉無奈笑道：「就算大哥不允許，你就會放棄？」
唐黎嘿嘿一笑。
唐琢玉搖頭笑嘆道：「罷了，唐家本就有教書育人的使命，若是有大哥幫得到的地方，你儘管提。」
堵不如疏。
愈是強壓，反彈越厲害。
不如順其自然，加以防備便是。
唐黎覺得能讓大哥相信她就很不容易了，不想大哥還願意幫忙，簡直是意外之喜！
「有有有！我十分特別非常需要大哥！」
她這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唐琢玉好笑道：「你說。」
「世子還需要一位出色的算術老師！」
唐琢玉戲謔道：「給你根杆子，倒知道順著爬，鬼靈精。」
唐黎眨巴眼睛，賣萌道：「那大哥應不應？」
唐琢玉揉了揉她的頭頂，輕笑道：「大哥答應你便是。」
算術這門有了良師，唐黎心終於定下來。
同時，她心間無比動容。
她知道，大哥答應做小魔王的老師，不是因為這場夢。
這場國破家亡的夢，荒誕虛妄，大哥其實是不相信的，但出於對她的愛護，不願她因為這夢而擔驚受怕，才願意竭盡所能幫她。
她到哪去找這麼通情達理，又事事以她為先的好大哥？
唐黎蹭了蹭他的手心，感動道：「謝謝大哥，大哥待我真好。」
唐琢玉低首看著她，眉間拂過溫柔春風。
「黎兒值得。」
【大哥：既然勸不住，那就加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