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曾心悅過一個姑娘

  季清鳶有些愧疚。

  她只覺得自己像個拋棄妻子的負心漢。

  現在聽著陸離的話,季清鳶心裡更是苦澀。

  季清鳶低聲道:「陸離,我只是不想拖累你。」

  「我知道。」

  陸離握住她的手:「但我們既然有了婚約,便要共患難。」

  「福也好災也罷,我只願你莫要丟下我。」

  「況且……」陸離勾起她的下巴,笑了笑,「我在你眼裡很弱嗎?」

  「你的未婚夫可是很有用的,小娘子可不要不捨得用。」

  季清鳶沒好氣地錘了他一下。

  就知道逗她,沒個正經。

  但是話還是要說清楚。

  季清鳶嘆了口氣:「可是,陸離,我是九牧世家唯一的大小姐,唯一的正統繼承人。」

  「與你結合,勢必少不了與陸家結合。就算你會尊重我和九牧,那陸家其他人呢?我要當好這個家主,護好九牧,就想把這些風險抹殺。這是我的本能。」

  陸離定了一會兒:「你是擔心九牧世家會被心有不軌的人吞併?」

  季清鳶點點頭:「是。」

  陸離卻鬆了口氣:「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原來是這個原因。」

  季清鳶有些不解地看他:「這個原因不夠重要嗎?」

  「不是。」陸離颳了刮她的鼻子,「小娘子不必擔憂,我可以直接入贅。」

  入贅?

  扶風陸家好歹是老牌世家,怎麼可能准他入贅?

  這對世家大族而言,是恥辱。

  更何況,陸離之前一直都想當上陸家家主。

  季清鳶不可置信地看他:「你要不要確定一下你自己在說什麼?」

  「我確定,我可以入贅。」

  「不過那時候我就是不是陸家的公子了,小娘子可會嫌棄我?」

  陸離捧起她的臉,與她對視。

  「自……自然不會。」

  季清鳶被他那深情又含著笑的眼神看得心裡一緊,連忙扒下他的手。

  「你不是一直想當陸家家主嗎?」

  「那是之前。」

  陸離手被她扒了下來,只好坐過去一些,離她近一點。

  「我那個好父親處處留情又不負責任,我自小受盡欺凌,便想著要坐到最高的位置,讓他們都跪服在我膝下。」

  「直到遇見了你,你墜崖時,我才幡然醒悟,我一直想要的,不是臣服,而是愛。」

  「今紓,你讓我有了愛。」

  他的眼神坦誠而熱烈。

  季清鳶一把捂住他的眼睛:「別說了,你好好睡會兒。」

  陸離將她的手拿了下來:「你也受了傷,好好休息會兒吧。」

  季清鳶沒再多言,轉身出去了。

  過幾天九牧的人應該會找過來。

  不說別的,林博衍哪怕是把這座山挖一遍也要把季清鳶找出來。

  屆時,就應該好好準備人魔大戰了。

  季清鳶轉身回了自己睡得那間小木屋,然後打坐修煉。

  紛亂的思緒擾亂心神,季清鳶心裡不定,乾脆躺下休息。

  陸離一開始是為了林浚承諾的林家的助力而來,可他現在確實動了真情。

  那林博衍該怎麼辦?

  不對,應該是她該怎麼辦。

  曇鸞一事,季清鳶也尚未弄清楚。

  與其擔心這些,不若先想想如何應對即將到來的人魔大戰。

  季清鳶亂七八糟的想著,然後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季清鳶再醒來時,聞到了熟悉的苦味。

  該不會又要喝藥了吧。

  這一定是在做夢。

  可惜季清鳶一睜眼,就看見了坐在床邊的曇鸞。

  不知道他坐在這看了她多久。

  曇鸞依舊錶情淡淡,分不出情緒。

  季清鳶卻莫名覺得他現在心情不好。

  因為現在屋內的氣氛,有些低沉。

  「曇鸞小師傅,要喝藥了嗎?」

  這種怪異的氣氛讓季清鳶覺得喝藥也沒那麼恐怖了。

  曇鸞沒說話,只是起身將桌上的藥端了過來,然後遞給了她。

  季清鳶端起碗,一口悶。

  哪怕在喝藥,季清鳶也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正一眨不眨地落在她身上。

  他是要把她看出洞來嗎?

  季清鳶心裡一急,喝藥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等她喝完最後一點時,直接被嗆到了。

  季清鳶彎著腰咳了起來。

  曇鸞接過她手裡空了的藥碗,隨手放在桌上,然後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不久,季清鳶就緩過來了。

  季清鳶擺擺手,直起腰來:「謝謝小師傅啊。」

  曇鸞收回了手,目光又落在了她臉上。

  然後,他抬起手來,大拇指輕柔地擦拭著她的唇角。

  季清鳶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曇鸞是在給她擦唇邊的藥汁。

  曇鸞倒是第一次跟她這麼親昵。

  還好她有隨身攜帶手帕的習慣。

  季清鳶往後退了退,拿出手帕擦拭唇角:「剛剛喝得太急了,我竟然沒有注意到,謝謝小師傅提醒。」

  曇鸞的手僵在半空中。

  半晌,他收了回來,然後目光幽深地盯著季清鳶的唇。

  那張有些紅腫的唇。

  她向來好看的唇此時像是被人狠狠蹂躪過了一番,紅得嬌艷欲滴,微微發腫,讓人想上去按壓。

  季清鳶依然無知無覺地用帕子擦著唇角,擦完後,又用手摸了摸,才放心地放了帕子。

  見曇鸞依舊盯著她,季清鳶只覺得被他盯得心裡發毛。

  「小師傅,我臉上可是有髒東西?」

  季清鳶猶豫著問。

  他今天太奇怪了,哪哪都奇怪。

  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盯著她。

  曇鸞握著佛珠的手緊了緊,又移開了視線:「沒有。」

  季清鳶擦了擦臉,有些不相信:「真的沒有嗎?」

  「真的。」

  曇鸞垂下眸子,一下又一下地撥弄起了佛珠。

  季清鳶也不打算一直追著這個問題。

  她想探清楚,那些她做的夢,是不是她的前世。

  而曇鸞是不是依舊記得那些事情。

  以及,為什麼要在大婚當日殺了她。

  明明他的動心不像裝的。

  季清鳶開口道:「小師傅在這山崖下住了多少年了?」

  先慢慢問,放下他的戒心。

  曇鸞淡淡道:「很多年了。」

  這是一個挑不出問題也找不出有用信息的回答。

  「小師傅出家前,可曾有過心悅之人?」

  曇鸞轉著佛珠的手停了下來。

  滿屋寂靜。

  許久,季清鳶聽到他輕得如同飄落的羽毛般的聲音。

  「有。」

  「我曾經……心悅過一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