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鳶正倚在樹下慢慢思索,連流蘇花落到肩上都未曾發覺。
「在想什麼?」
一道聲音突然在季清鳶背後響起。
季清鳶下意識回頭看,發現是江岫白。
他換上了弟子白袍,站在她身後,也不知看了多久。
江岫白沒有修為,但這收斂氣息的功夫倒是不錯。
也有可能是她想的太入神,才沒發現江岫白在她身後。
季清鳶伸手輕輕拈去肩上落下的流蘇花:「沒什麼,就是想著這樹下應該立個青石桌,再放幾個青石凳。」
江岫白聽著,也不再作聲。
季清鳶走到他身前:「阿白,過幾日我要參加宗門大比,要走幾日,你可有什麼想吃的菜?我給你買多點存著。」
「按之前的就好。」
她之前都是亂買的。
季清鳶也不清楚他愛吃什麼,畢竟江岫白基本不愛表露自己的喜好。
季清鳶應下了。
隨即,又按往常一般,去了聽雪閣。
這回季清鳶走到半路,就遇見了方韻。
她這會倒是自己一個人,身邊沒有什麼別的女修。
季清鳶不打算與她糾纏。
畢竟沒什麼意思。
方韻卻跟了上來。
季清鳶不理會,自顧自地往前走。
離聽雪閣越來越近,方韻突然叫住了她:「季師妹又要去找大師兄嗎?」
季清鳶頓了一下,然後走得更快了。
聽雪閣就在跟前,宋聽瀾像往常一樣提前給她留了門。
季清鳶毫不猶豫地進了門,然後禮貌地關上了門。
一隻手卻伸出來,擋住了門。
季清鳶這下不可能把門關上了。
她只好看著方韻:「你這是作何?」
方韻嘴動了動,眼神觸及到她身後卻突然一變,低著頭委屈起來:
「我剛剛在路上叫季師妹,季師妹都不理我。我知道師妹不是故意的,但是大師兄也要參加宗門大比,師妹總不能日日來煩擾大師兄吧。」
「我都不敢常來,唯恐打擾大師兄修煉。」
季清鳶:「……」
她不用回頭都知道宋聽瀾在她身後。
她還不想日日來練劍呢。
宋聽瀾跟高三班主任似的,每回都要折騰她一身汗出來。
季清鳶順著她這台階下,很是乾脆地點點頭:「有道理。」
於是她鬆開了手:「那我便先走了,以免打擾大師兄。」
「不可。」
宋聽瀾往日清越出塵的嗓音帶了分少見的迫切。
隨即,季清鳶的手腕被人握住,她被迫停了下來。
她轉過身,看見的正是宋聽瀾。
見她回頭,宋聽瀾下意識輕微地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腕,隨即有些不舍地將手收了回來。
隨即溫柔地低頭望向她,一雙眼恍若波光粼粼的春水:「只要是阿鳶,任何事都不是打擾。」
「我甘之如飴。」
甚至求之不得。
宋聽瀾含著笑,望向她。
旁邊的方韻沒想到事情的走向是這樣。
往日清冷對任何人都不假辭色的宋聽瀾,居然對季清鳶有著格外的偏愛。
方韻不甘被忽視,咬著唇又插了進來:「師妹剛剛在路上,為何不理我?」
「我知道師妹不是故意的,肯定是我哪裡做的不好了。」
「師妹不妨指出來,師姐一定努力改正。」
方韻含著淚,看起來委屈極了。
活脫脫一副受了委屈但是還自己找自己錯的委屈樣。
為什麼不理你?
你都是來找茬的,理你幹嘛?
季清鳶面無表情:「風太大,沒聽見。」
「沒聽見?」方韻臉色難看了幾分。
修仙者視力、耳力都會比普通人更強,更何況還有神識。
聽不見這種拙劣的藉口,太敷衍了。
宋聽瀾也肯定看得出來。
於是,方韻期待地看向宋聽瀾:
「師兄,難道季師妹真的沒有聽見嗎?她會不會是不想理我……」
季清鳶撇撇嘴,沒說話。
宋聽瀾對方韻,又恢復了之前那副生人勿近的高嶺之花面貌。
但是聽方韻這般說話,宋聽瀾難得回了一句:「阿鳶說了,便都是真的。」
擺明了偏信。
方韻聽他這句話,滿腔的期待都落了空,臉色如同吃了蒼蠅一般難看。
季清鳶難得想笑。
宋聽瀾這人,氣起人來,倒也是一把好手。
方韻咬著牙,她也看出來宋聽瀾是擺明了偏心季清鳶。
她再待著也沒用,只好維持著最後的體面,說了聲:「先行告退了。」
然後很是不甘地走了。
臨走前還不忘記隱晦地剜了季清鳶一眼。
季清鳶也反應極快地瞪了回去。
待方韻走後,宋聽瀾又極其自然地牽著她到桌前坐下,給她倒了杯茶:
「我之前對阿鳶是否太嚴苛了?」
季清鳶喝了一口,這茶正好是她上回覺得好喝,多喝了好幾口的茶。
她聽著宋聽瀾的話,頓了頓:「沒有。」
「那阿鳶為何直接答應那人要走?」
「我只是怕煩擾到大師兄。」
宋聽瀾聽到這句話,輕笑一聲,看著她許久,才說了一句:「小騙子。」
季清鳶梗著脖子:「沒騙。」
「阿鳶每回的藉口,都拙劣的很。」
宋聽瀾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眼神有些惆悵。
季清鳶心虛地摸摸鼻子。
宋聽瀾這麼了解她嗎?
還是她說假話太明顯了?
宋聽瀾好像不打算繼續跟她追究了,換了個話題:「今年的試煉秘境由釋迦殿舉辦,我們明日便要一同赴往元和。」
季清鳶點點頭。
「今日阿鳶自行練劍吧。」
季清鳶眼睛亮了亮。
自行練劍,可以沒那麼累了。
自己練和被別人守著高強度的練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等練完劍,季清鳶又順道下山,買了許多菜。
等她回到青溪閣,把菜放好,回到自己房間收拾東西。
她沒關門,眼見一個紅色人影在門口躊躇。
季清鳶心裡覺得好笑。
一看就是岑川這傢伙。
要是不叫他,估計他還能在那再晃一會兒。
於是季清鳶收斂了氣息,輕聲走了出去,又在岑川背對著她時突然叫了一聲:「小川!」
岑川身子都僵硬了。
過了幾秒才轉過身,但是依舊彆扭地不敢看她:「阿姐……」
「怎麼了?」季清鳶有些好笑。
這傢伙一看就是還在因為昨夜的事情耿耿於懷。
見他還在猶豫,季清鳶乾脆一把將他拉了進來。
等關上門,季清鳶才問他:「小川是因為昨夜的事情嗎?」
岑川低著頭,季清鳶卻看見他耳朵紅了。
他輕輕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