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道說完,已經做好了被她罵一遍的準備。
畢竟這事他確實做得不好,叫季清鳶被發現了。
出乎意料的,季清鳶卻沒有說話。
張老道悄悄覷了她一眼,見她好似在沉思著什麼,半晌,季清鳶開口道:「辛苦你了,張老道。多謝你能告訴我這件事。」
張老道一愣。
他還以為會挨罵,沒想到還得到了一聲感謝。
季清鳶給了他一錠銀子,便將捧著銀子有些恍惚的張老道送了出去。
宋立朔能找到她,應該是因為她殺了宋大公子。
季清鳶開始敲系統:「系統,宋立朔是怎麼知道的?」
系統道:「宋家秘法,可召亡魂。宋立朔趁他養子魂魄未散,召回亡魂,問了死因。」
季清鳶鬆了口氣。
幸虧她給宋聽瀾戴了幃帽,將他們都藏在了樹後。
所以那宋大公子也只記得她,並沒有發現一絲宋聽瀾的痕跡。
她能感受到,她已經快要離開這個時空了。
在這之前,她得保證宋聽瀾能夠安安全全地進入天極宗。
季清鳶打定了主意,又問道:「系統,宋立朔現在在哪?」
「天極宗附近,正在四處找你。」
季清鳶揉了揉眉心。
他要是一直待在天極宗,那倒有些不好弄了。
得想辦法引開他,最好是直接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他。
但宋立朔好像是元嬰中期,並不好殺。
一個小境界,實力相差可是不止一星半點。
更何況以宋立朔那睚眥必報的性格,肯定對她存了殺心。
對上宋立朔,她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不一定。
季清鳶有些煩躁,不由得摸了摸手上的雙生戒。
心心相依咒是解了,但不知這雙生戒有沒有用。
如果有用乾脆先把北冥離搖過來。
系統道:「宿主,雙生戒能感知致命危險喚來北冥離是因為它被北冥離下過契,這個時空的雙生戒還在這個時空的北冥離身邊,你現在這個是沒有用的。」
季清鳶:「……」
她坐在桌邊,撐著額頭細細思考。
……
蘭辭玉回來時,恰恰趕上了午膳。
他買了不少女兒家的東西,還不忘給季清鳶也買了幾份。
季清鳶借著感謝的名義,用過午膳後,便去了敲蘭辭玉的房門。
「阿鳶?」蘭辭玉推開門,見到是她,有些驚訝,讓開身道:「進來說吧。」
季清鳶搖了搖頭:「不用,就在這兒說吧。」
她也沒有很多想說的。
她將一直沒送出的裝著生辰禮的小包袱送了出去,裡面還多塞了些銀票。
季清鳶道:「辭玉,這是生辰禮,一直忘記給你了。」
季清鳶每年都會給他送生辰禮,蘭辭玉便接了過去:「謝謝你,阿鳶。」
「不用謝。」季清鳶又多囑咐了一句,「早些回去,好好照顧阿狸。」
「好。」
「那我先走了。」
季清鳶跟蘭辭玉告別,就往回走,打算進自己的房間。
剛剛拐了個彎,就看見宋聽瀾站在拐彎處,倚著牆壁,正盯著她瞧,神色算不上好看。
季清鳶一愣:「聽瀾?你怎麼在這?」
宋聽瀾看了一眼她來的方向,見房門已經關上,道:「想來看看你,結果你不在房間。」
季清鳶道:「我沒事了,你不用擔心,好好休息,準備弟子選拔大會才最為要緊。」
「好。」
季清鳶見他應了,便轉身欲走,卻忽地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阿鳶。」
「怎麼了?」
季清鳶回頭,見少年人臉上是外露的、明顯的不悅和淺淺的嫉妒。
宋聽瀾盯著她,像是想要很久都不明白的答案:「為什麼阿鳶從來沒有給我送過生辰禮,卻年年都給別人送呢?」
蘭辭玉有,蘭傾玉有,魏叔也有,連小黑在每年收養它的那天都能吃一頓好吃的當生辰禮。
偏偏他就沒有。
好像他的生辰沒那麼重要一般。
季清鳶愣住了。
她記得宋聽瀾親口跟她說過,他從來不過生辰。
她自己也猜過,覺得可能是宋聽瀾的父親或者母親的忌日與他的生辰有關,所以從來沒有提過給他過生辰送生辰禮,怕惹他傷心。
沒想到他居然沒那麼排斥過生辰。
她的沉默,在宋聽瀾眼裡,仿佛印證了他的猜想。
他的生辰沒有蘭辭玉的生辰重要。
那他是不是也沒有蘭辭玉重要?
若是大家都沒有就算了,偏偏這幾年來,所有人,只有他一人沒有。
積壓多年的情緒涌了上來,問出口之前,他尚且存了幾分希冀,覺得這是有原因的。
但季清鳶如今的沉默,叫他心裡的那些負面情緒不可控制地涌了出來。
宋聽瀾深吸一口氣,再生氣也沒有凶她,只是轉身一言不發地進了房裡。
季清鳶剛張開的嘴又合上了。
她總不可能告訴他,是因為幾年後的宋聽瀾不愛過生辰,她才不給他過生辰吧?
別的理由,她也想不出來。
當初她存著幫助蘭家的心思,借著生辰禮常常補貼蘭家,如今,卻反倒成了刺激宋聽瀾的一根刺。
季清鳶嘆了口氣。
他想要生辰禮,她便想辦法給他做一個就好了。
說不出理由,就好好認錯,再用行動上去彌補。
季清鳶戴上幃帽,出客棧挑挑揀揀買了些東西,便悶在屋子裡給他補生辰禮。
晚膳時,宋聽瀾臉上神色依舊不好看,惹得蘭辭玉都忍不住問了幾句。
季清鳶哄了他幾句,便讓他早些睡。
以後再哄也不是不行,但明日的選拔大會耽誤不得。
宋聽瀾倒是第一次跟她鬧脾氣,但一個生辰禮,倒是比較容易彌補的。
第二日,太陽升起,季清鳶早早地起來,戴了面紗,手上又拿了幃帽,推開門去尋宋聽瀾,卻發現宋聽瀾早已穿戴整齊站在樓下等她。
季清鳶將幃帽遞給他,等他戴上,才道:「走吧。」
二人出了客棧,一路向天極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