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鳶啞然,說不出話來。
她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解釋。
宋聽瀾雙目微紅,又再問了她一遍:「你怎麼了,阿鳶?」
他蹲在她跟前,想去碰她的手,卻又不敢碰,看上去無比脆弱。
「你告訴我,好不好?」
季清鳶動了動手,有些底氣不足:「……聽瀾,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解釋。」
宋聽瀾抓住了她的衣袖,又慢慢地觸上了她的手臂,最後如同一個尋求庇護的小獸,撲進來抱住了她的腰,將頭埋在了她懷裡。
由此,他心裡終於得了幾分實感。
「如果沒辦法說出來,那不說也好。」
「只要阿鳶不離開我就好。」
梨花鎮梧桐樹下,他見到過,卻牽強地解釋,欺騙自己,不願面對。
如今再見一遍,他心裡的危機感越來越重,幾乎難受到呼吸不上來。
若有朝一日,她整個人也這麼消失了該怎麼辦?
宋聽瀾自己也有些猜想,猜她是得了些少見的疾病,可她平日裡身體沒有別的狀況。
或者她是一縷孤魂。
那也沒事,他不在意這些。
他所求的,只要她不像他的雙親一樣離開他就好。
季清鳶用另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頭:「聽瀾,沒事的,不用擔心我。」
「那你會離開我嗎?」
「……」
季清鳶沉默了。
她有心避開這個問題,但宋聽瀾卻不容她躲避。
她不答,宋聽瀾抱著她的手臂就越來越用力,仿佛她下一秒就會消失。
季清鳶嘆了口氣,摸了摸他的頭,到底不忍心騙他,也不想說得太狠:「聽瀾,我不能保證永遠都不與你分離。」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不見了,你不用擔心我,我一定會再回來見你。」
「我們可能會短暫分離,但我們一定會再見。」
以宋聽瀾的性子,她若說了假話,他定會當真。
還是不騙來的好。
宋聽瀾抱著她,不再說話。
季清鳶任他抱著,卻越來越困。
剛剛變得透明的手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季清鳶動了動手,捏了捏他耳朵:「聽瀾,起來吧。」
「你看,我的手已經正常了,不用擔心。」
宋聽瀾站了起來,仔細地瞧了瞧她的手,又伸手上去觸了觸,確認了好幾遍,才終於放下心來。
「後日要開始弟子選拔了,回去早些休息吧。」
「好。」
宋聽瀾將地上的狼藉收拾了一遍,看了一眼臉上明顯泛著困意的季清鳶。
季清鳶原本等他走了就睡覺,卻不想正困得不行的時候,身子突然一輕。
她被人抱了起來,輕輕放到了床上。
她困得迷迷瞪瞪,只看見宋聽瀾脫了她的鞋襪,給她蓋上了被子,仔仔細細地掖了掖被角。
這人膽子越來越大,敢隨便抱她了。
她還沒多看幾眼,一雙大手就蓋上了她的眼睛:「睡吧。」
本就困得不行的人合上了眼皮。
房中蠟燭被吹滅,門「咔噠—」一聲被關上,細微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宋聽瀾走了,季清鳶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夜睡得極好,季清鳶醒來時,已經錯過了早膳。
據說宋聽瀾叫過她,進門後發現她還在睡覺,便沒再吵她。
只叫了店小二溫著一碗粥,醒來叫她喝下。
季清鳶起來時,便覺得天氣冷了些。
如今是七月,扶餘卻突然冷了不少。
她加了件薄衣,走下樓便喝到了一碗溫粥,宋聽瀾走了過來,旁邊跟著樂顛顛的快樂小胖狗。
季清鳶隨口問了句:「辭玉呢?」
「採買東西。」
「嗯。」
兩人正慢慢聊著,客棧外,卻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季姑娘!」
季清鳶回頭看去,便看見客棧外,張老道正急急地走進來,臉上頭上都是汗。
「怎麼了,張老道?」
「這……有事。」張老道看了眼四周,見四周都坐著些人,面上表情有些為難。
季清鳶明白了他的意思,將碗裡快要見底的粥迅速喝完,道:「去我房裡說吧。」
「好好好。」張老道也正有此意。
季清鳶又轉頭對宋聽瀾道:「聽瀾,你先帶小黑回房呆著,不然怕它跑去客棧後廚偷偷給自己加餐。」
原本季清鳶想讓他去街上逛逛,但又怕扶餘這兒的宋家人,還是不敢讓他上街。
小黑小小地「汪」了一聲,好像知道她在說它。
宋聽瀾看了他們二人一眼,對上季清鳶的眼神,還是點了點頭帶著小黑走了出去。
季清鳶帶著張老道上了樓,鎖了房門,壓低聲音道:「怎麼了?」
張老道面上的急切終於不再隱藏:「姑娘,您之前的事情,好像已經被宋家知道了。」
「我今日從我那一朋友處得知,宋家出了一幅畫像尋人,其身形、面容特點跟您簡直一模一樣。」
「據說昨夜,宋立朔就已經往這邊趕來了。恐怕他……已經知道您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