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同繼續往暗道前方走。
這條暗道很長,通往的並非王城那扇正門,而是王城北側。
而北側,正是一條護城河。
季清鳶脫了那間沾著血的黃袍,換上之前的麻布衣裳。
這條護城河很長,她和岑川都識水性,恰好可以接著護城河往下游去。
暗道到了頭。
季清鳶停下腳步,向系統確認外面的巡邏。
待確定外面的巡邏正值換班空缺時,才動作極快又極輕地開了門往外奔去。
夜色是最好的掩護。
兩人借著夜色快速行進,王城上卻突然亮起火把。
「那裡有人!」
「抓住他們!」
「……」
季清鳶眉頭緊蹙,二人加快速度,往那護城河的方向奔去。
火把接二連三地亮起,破空聲傳來,箭矢劃破長空,飛速而至。
兩人閃身避開。
然而下一瞬,無數箭矢如同密密麻麻的雨點般落下,避無可避。
季清鳶抽出劍來,削去快落在身上的箭矢。
然而,城牆之上,衣衫爆裂,幾個人迅速膨脹變為獸形,從巍峨宮牆上俯衝而下,碩大的翅膀仿佛要遮蓋這本就不明亮的月光,帶下一陣黑壓壓的陰影。
護城河離他們還有數丈。
季清鳶眉心一跳,心裡一陣慌亂,她正開始問系統要防護罩道具時,旁邊的岑川突然閃身過來。
下一瞬,岑川將她抱起,身上妖力凝結成一層光罩,將箭矢擋在外。
箭矢射在光罩上,便如同碰到牆一樣迅速彈開,落在地上。
箭矢如雨,身後白頭獅鷲俯衝而下,岑川速度不斷加快,光罩被箭雨圍攻光芒越來越弱。
季清鳶凝結靈力,透明水罩形成,護住光罩消失後那堪堪射來的幾箭。
卻不想那箭矢帶著妖力,她虎口一麻,水罩堅持多久便迅速裂開。
最後幾箭全數射在岑川背上,季清鳶被他抱著,聽到了他竭力壓抑的一聲悶哼聲。
下一瞬,岑川抱著她躍入水中。
季清鳶緊緊拉著他。
白頭獅鷲怕水,箭矢卻依舊入水。
不過在這水中,季清鳶的水系靈根卻頗為有用。
季清鳶催動靈力凝結水盾,緊緊拉著岑川往下游處游去。
岑川身上,血腥味瀰漫開來,血色在河水裡稀釋,卻仍有幾縷飄逸的紅。
岑川如今受了傷,如果又要長期在水下,只怕會呼吸不暢。
河面上,箭矢仍在繼續。
不能冒頭。
季清鳶看著岑川蒼白的臉,心下一橫,扣住岑川的後腦勺往她這邊靠,便朝他唇上覆了過去。
胸腔浮動,不知是不是渡氣起了作用,原本面色蒼白的岑川猛地睜開眼,原本蒼白的臉冒出幾分血色,泛著點昳麗的紅。
見他睜眼,季清鳶迅速鬆開他,又拉著他迅速往下游處游。
直到箭雨消失,河面不再有動靜,季清鳶向系統確認已經離開王城且河面無人,才拉著岑川上了岸。
一冒出水面,季清鳶便拼命呼吸新鮮空氣。
兩人都不停喘氣,季清鳶調整了呼吸,便拉著他上了岸。
岑川面色更紅,連帶著耳根都是一片紅,低著頭不敢看她。
季清鳶沒注意他的臉色,而是拿出一個天靈果塞給他:「咬住,我要給你拔箭,可能有點疼。」
說完這話,她有些愣。
十年後,沉星雨林,她好像也這麼跟他說過。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季清鳶晃了晃頭,用月凝劍小心地斬去劍頭,便把箭拔了出來。
幸虧這箭沒射到什麼關鍵的位置,否則岑川在水下時便撐不過去了。
季清鳶將那幾隻箭矢拔了出來,從儲物袋裡翻出軟布和回春草給他包紮好。
包好後,她若有所思地看著岑川通紅的臉和耳根。
回春草真神奇。
剛剛在水下還失血臉色蒼白的人如今就臉色通紅了。
岑川臉埋得更低。
季清鳶捏住他下巴,將他臉抬起來,對著他一頓瞧,又摸了摸他額頭:「你莫不是要發熱了?」
岑川搖頭,卻不敢看她:「不……不是。」
季清鳶仍舊擔心。
白頭獅鷲絕對還會派人追殺他們。
得快些趕路。
順著護城河倒是最快且最安全的辦法。
不過岑川如今傷口剛剛包紮,還不能碰水。
有回春草加持,他大概過個半日便能碰水,不過若是他發熱了,他們便很難快些趕路。
畢竟去城中看病養病極其容易被抓住。
他們只能順著水路走荒無人煙的地方出去,這才是最安全的。
季清鳶拉他起來,給他施了個淨衣訣。
護城河兩邊是些荒無人煙的林子。
季清鳶拉著他進了樹林,尋了些枯枝落葉,搭起了火,讓岑川圍著暖暖。
她皺著眉不斷思考。
岑川身上還有寒毒,如果受傷嚴重,壓不住寒毒,寒毒便極易發作。
多取暖總歸不是壞事。
季清鳶正想著,卻察覺對面的岑川仿佛在看她。
她抬眼看去,對面的人卻很快低下頭,看不清表情。
「小川,怎麼了?」
岑川小聲道:「阿姐,你放心吧。」
「放心什麼?」季清鳶一頭霧水。
「我……我會負責的。」岑川支支吾吾,頭埋得更低了。
話剛說完,他頭上便冒出兩隻毛茸茸的狐狸耳朵,一動一動地,昭示著主人不太平靜的心情。
季清鳶一愣。
岑川這句話……好像之前也說過。
那一次是他寒毒發作,她被他抱著睡了一夜。
事後小狐狸便害羞又堅定地說要對她負責。
當時他還認為一起睡覺就會懷孕。
日日修習,就是不曾修男女之事。
季清鳶這般想著,才突然想到水下那個吻。
季清鳶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點了點他的腦袋,笑著道:「你倒是有責任心。」
岑川被她點了點腦袋,有些愣愣地看著她。
卻不料她話鋒一轉:「不過,這不用負責。」
岑川有些急了,眼裡滿是不解:「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