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哄騙

  季清鳶有些不解。

  岑川怎麼這麼快就回了王城?

  而且這張揚不羈的少年氣,跟當初豐收村她第一次見到他的人形時頗為相似。

  甚至少年氣更盛。

  像未經苦難而年輕氣盛的貴公子。

  岑川身邊還站著一個人,穿著黑袍,有些稚嫩,臉上妖紋未褪。

  那黑袍少年喝道:「沒聽到殿下說話嗎?還不快滾!」

  嗯,沒跑了,這是玄晟。

  岑川身前跪著的三個少年狠狠瞪了他一眼,又不甘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兩息笛,最終還是轉身離開。

  玄晟見他們離開,才轉身對著岑川道:「殿下,該修習了。」

  岑川卻晃了晃手中的笛子,對著他道:「你也出去!」

  「殿下……」玄晟似乎還想說什麼。

  岑川卻眉頭一皺:「你還不出去?」

  玄晟無奈,也跟著出去了。

  原地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背對著季清鳶站著,季清鳶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此刻一頭霧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總感覺有些不對。

  不遠處,岑川正邁步往前走。

  季清鳶也打算跟上去。

  她一動,岑川卻突然回頭,眼神一凜:「誰?」

  季清鳶縮了縮身子。

  「出來!」

  岑川眼神鋒利。

  季清鳶站了出來,叫了一聲,道:「小川。」

  少年看向她的眼裡,卻是完完全全的陌生和打量,看向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你是誰?」

  季清鳶一愣。

  她是誰?

  她又朝對面的岑川看去。

  少年面色冰冷,眼神戒備,神情不似作偽。

  季清鳶手死死抓住裙角,內心叫道:「系統!系統!怎麼回事?」

  系統似乎終於加載成功,上線回答道:「宿主,傳送時空出現偏差,這裡是十年前。」

  十年前?

  季清鳶呆住了。

  十年前,岑川還不認識她。

  但十年前,正是玄水蛇族慘遭屠戮,岑川狼狽逃亡的時間。

  對面的少年見她神色呆愣,眼裡戒備更重:「快說話,你到底是誰?」

  季清鳶眨了眨眼,臉上露出一個微笑:「我是你的朋友。」

  「朋友?」岑川眼中懷疑更深,「我可從來沒什麼朋友。」

  他從化形開始,便是數不盡的各種修習和修煉。

  同齡人只有玄晟。

  可玄晟也只是監督他修習的。

  族中人表面上叫他殿下,私底下卻說他是來歷不明的雜種。

  但他也知道,他與他們不是同族。

  他不是玄水蛇。

  季清鳶卻表情未變:「我確實是你的朋友,只不過是你忘了。」

  她從儲物袋裡翻出一個荷包,遞給他:「你打開看看。」

  岑川有些懷疑,但少年人到底是心眼不多,還是接過,打了開來。

  打開的瞬間,他登時愣住了。

  裡面是幾根白色的軟毛。

  他不可置信地捻起一根。

  熟悉的氣息。

  這就是他的毛髮。

  季清鳶繼續臉不紅心不跳忽悠道:「你未化形時,我們就是朋友。我還救過你,但後來你不見了,我來找你,你現在卻說不認識我。」

  說著,她臉上還適時地流露出幾分委屈來。

  岑川一愣。

  他覺得不對勁,可這的確是他的毛髮。

  只不過這毛髮稍短,像他幼獸時的毛髮。

  而且他只有被老妖王撿到後的記憶。

  之前未化形時的記憶,他絲毫沒有。

  所以此刻對上季清鳶這話和那如假包換的毛髮,他心裡已經信了大半。

  況且她還說是他的朋友。

  岑川抿了抿唇。

  他還從來沒有朋友。

  季清鳶觀察著他的表情,心裡如同吊了幾隻水桶般七上八下的,有些擔憂他會不會信。

  半晌,岑川將毛髮放了進去,又拉好荷包,還給了她,小聲又有些彆扭地說了句:「對不起。」

  他信了。

  季清鳶鬆了口氣,壓住上揚的嘴角,故作大方般道:「原諒你啦。」

  在青溪堂時,岑川可沒少炸毛。

  一開始連摸都不給摸,又愛炸毛。

  季清鳶乾脆將他的毛髮收了起來,打算攢起來紮成一個毛球逗逗他玩。

  可惜岑川這孩子掉毛少,也沒呆到個一年,她收集到的毛髮也並不多。

  不過現在用來騙他,是相當足夠的。

  而按時間來推算,白頭獅鷲謀反篡位,就在半月後。

  如今與岑川相識,一點點熟悉,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況且,沒有朋友的岑川,也需要一個朋友。

  季清鳶對著他笑了笑。

  隨即走過去頗為熟稔地拍了拍他:「能夠想起我來就好。」

  岑川身子有些僵,但出於心虛,還是沒躲開他的手。

  她剛剛說她救過他。

  他還不記得她。

  岑川心虛得不敢看她,眼裡滿是愧疚。

  季清鳶則是笑容滿面。

  岑川這孩子,相當單純好騙。

  季清鳶笑著對他道:「重新認識一次也好,我叫季清鳶,你叫我阿姐就好。」

  岑川有些彆扭,結結巴巴地喊了一句:「阿……阿姐。」

  少年耳根攀上些紅意,全然不似十年後喊的那般利索順口。

  季清鳶笑眯眯地應了他一聲。

  她繼續問道:「小川要去幹嘛?」

  岑川低著頭應道:「修習,與妖獸對戰。」

  季清鳶「哦」了一聲。

  忽然又對著他眨了眨眼睛,一雙杏仁眼澄澈明淨,笑著道:「小川,想不想吃魚?」

  岑川一愣,遲疑著點了點頭。

  季清鳶二話不說,拉起他往來時的小溪奔去。

  岑川被她拉著奔跑,他有些呆愣地看著她飛揚的白袍的衣角,像一隻展翅蹁躚的靈蝶。

  她柔軟的手握住他的手腕,長發被微風吹得飄散,哪怕側臉都能看出她臉上溫和的笑意。

  被她牽著,跑在這無比熟悉的、走過無數次的森林,哪怕森林的每一個角落他都無比熟悉,但不知為何,此時此刻,他感到了許久未體會到的自由和熱烈。

  連心都跟著跳得快了些。